如今又近年关。
本就寒风刺骨,呼气成雾的西阳城,昨夜更是飘起了层层大雪。
一身捕头制服,腰间挎着腰刀的安知秋,踏在白雪铺就,毫无足迹的地面之上。
发出沙沙的声响。
今夜,又轮到了安知秋巡夜。
行至西城武馆之外,原本表情轻松自在的安知秋,却突兀的皱起了眉头。
嗅着萦绕在鼻翼间散不开的腥甜,脸上很是凝重。
将手中的昏暗的提灯靠近。
一条好像双手扣在地上,却被人强行拖拽的血线,将所有的一切都带到了武馆。
看血迹的色泽,西城武馆的血案,似乎并没有发生在很久之前。
“真是晦气,到底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竟然在我当值的时候犯下血案。”
安知秋皱起眉头,看着西城武馆高大的门楣。m.χIùmЬ.CǒM
侧耳倾听了一番,却没有听到其他多余的声响。
西城武馆之内,此时已经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这下,难办了。”
皱着一双利落的剑眉,略带烦躁的看着毫不遮掩,发生在眼前的血案。
类似眼前西城武馆这样事情,在过去的几个月中,西阳城已经发生了两起。
每一次,都是这样,毫不遮掩,好像有意在挑衅,刺激西阳城的公门中人一样。
纵然事后通报了巡夜司,多数也只是无用之功,套上一个江湖仇杀,就草草结案。奔赴下一个地点。
西阳城只是小城。
看着发生在眼前的血案,安知秋回忆着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升值的叶飞,多少有些意兴阑珊。
罢了,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九品捕头。
放在江湖上更是连一朵浪花都掀不起来,这种乱七八糟,一看就跟江湖撇不开关系的事,还是回头交给巡夜司好了。
走狗嘛,他们才是专业的。
正当安知秋这样想着,也准备转身离开这处仇杀现场,准备回衙门上报的时候,把烂摊子扔给巡夜司的时候。
一声尖锐的鸣叫却突兀的从西城武馆的院内传出。
声音凄惨,好似正在承受什么难以描述的折磨。
这声音只是一声,随后就被微不可及的“呜咽”所取代。
这一声尖锐的鸣叫之后。
原本幽深寂静,被白雪覆盖,只有安知秋一人脚印留下的道路上,竟然奇怪的泛起了白色的烟雾。
烟雾之中,更是有着一道两道,说不清道不明的白色影子来回飘荡。
影影绰绰之间,更是显的格外的恐怖。
皱着眉,看着身后不断逼近的白雾。
安知秋心中却是愈发的烦躁。
很明显,此时的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被卷入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至于眼前的白雾,以及白雾之中的身影,想来不过是修行功法的附带罢了。
武能通神,在武道世界,可并不是一句戏言。
身后的白雾越是靠近,安知秋心中越是肯定,依照目前的情况来开,自己之前的决断果然没有错,这西城武馆的事,断然同江湖上的那群下三滥脱不了关系。
一手提着昏黄的提灯,一手倒提着挂在腰间的佩刀。
脚下的动作微微调整,换成了一个不丁不八的样子。
做出如此举动的同时,安知秋的更是口中高呼: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们公门中人,讲究的就是不能戗行。
这是你们江湖上的事。
巡夜司那么忙,可不一定有功夫搭理你们这种小事。
可若是动了我,那你们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怕是也脱不了性命!”
安知秋的意思非常明了。
这也确实,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只要不涉及公门中人。
一般的江湖仇杀,巡夜司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城还好,像是西阳城这样的边陲,还是武道荒漠。
巡夜司根本就不想搭理。
可倘若涉及公门中人。
巡夜司就会化为一头不死不休的恶犬,就算死伤惨重也要从江湖中人的身上撕咬一下一块肥肉下来。
就像是安知秋想的一样。
如今的公门中人,已然成为了一块香喷喷,诱惑江湖人的肥肉。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在这块肥肉之后,还跟着巡夜司这样一条不要命的恶犬。
除去十大宗门之外,只要沾染上,就会成为江湖散修,乃至小门小派的催命符。
自打那日新皇被迫颁布法令之后。
巡夜司这头恶犬,算是被彻底放开了束缚的缰绳。
十大宗门不能动,可小门小派,以及各种名头不小的江湖散人,总是要杀上一些给新皇出出气。
只要沾染上公门中人的血。
他们就像闻着味的鲨鱼一样,一窝一窝的跟来。
安知秋明白,这是巡夜司在证明自己的作用。
如若不然,倘若新皇认为巡夜司这柄刀钝,斩不了人可就不好了。
按照常理。
在安知秋明确的表明了不想参与此间事,又搬出了巡夜司之后。
一般的江湖宵小应该会主动退去才对。
可是偏生的。
这胆大包天的人被安知秋给撞上。
在安知秋这一番话之后,那白色的浓雾不仅没有消退,反而还加快了蔓延的速度。
单单是如此也就算了。
更为关键的是,他居然发出吱吱嘎嘎,好像嗤笑一般的嘲讽!
看来,这一次是不能善了。
吱嘎。
安知秋将手中的提灯往白雾中一扔,原本反握住刀柄的左手顺势朝后一滑,便搭在了刀鞘之上。
身体微微躬身的同时,右手更是不紧不松的握住了刀柄。
引而不发。
静静的注视着跌入白雾之中,愈发暗淡的提灯。
白色的浓雾一点点的侵蚀。
就当安知秋以为提灯中的灯火,会被潮湿的浓雾一点点侵蚀黯淡的时候。
啪~
一声微不可及的爆鸣声传来,提灯中的灯光,毫无征兆的突然熄灭。
唰。
衙门配发的制式腰刀出鞘。
脚下更是猛然发力,顺着浓雾中的凝聚的血腥味斩去。
奔至半路,却见原本奔着浓雾中血腥味而去的安知秋,身子毫无征兆的一扭。
整个人以一个难以想象的角度,扭转刀锋,对着血腥来源处右侧两步的距离斩去!
“区区这点手段,还想阴我?
你未免也太小看人了吧!”
“荡~”
一阵金铁碰撞之声从浓雾中传出。
一刀之后,浓雾之中令安知秋毛骨悚然的感觉消失。
连带着,这无人约束的浓雾的也快速的散去。
看了一眼自己的脚下。
安知秋心中更是突兀的升起了一丝想要骂人的冲动。
到了这个时候,安知秋那里还能不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
什么区区手段,全都是蒙人的!
问的就是让安知秋沾染上这西城武馆的血,把公门给拖进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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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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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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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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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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