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玄幻小说>余世仙>第23章 汀江之上黄喉滩
  天下之水皆东流,唯汀水独南。南,丁位也。以水合丁,于文为汀。州以汀名,盖因南流入海,取以水合汀之意。

  另有传说,说古时有千寻吞天大蛟渡劫于北山之巅,未遂。自九天之上被无尽雷火劈落下坠,其身自北朝南,铺展开来,最终化作奔流江水,一去不回。

  不过这也只是传说,只说汀江之长何止几千寻,哪里来这么长的蛟龙。

  汀州以汀江而得名,汀江之上支流众多,其中有一支,所过之处两岸黄石耸立,怪石匿水,滚浪如雪。

  传闻此处水域面上风平浪静,自高处看去,中间幽幽沉色,其实内里暗流涌动,隐礁丛生。凶险异常,如鲠在喉,故名为“黄喉滩”。

  常有商贸行船经过,只道水面平稳,却不晓得其中厉害,一个不慎人船俱损,财货两失。越是到后来,商贸船只越不敢轻易尝试。个别走惯了这条水道的,也会先去寻个驻扎在此处的水岸人家,作为向导。

  “黄喉滩”不远处住着一个村落,叫练塘村,里面多是姓秋的人家。祖辈里十户人家中有九户是靠打渔为业。因为这“黄喉滩”虽然凶险,水产却是极为富足,所以村里人家过的还算殷实。

  练塘村里有个姓秋的人家,家主名老关,秋老关。秋老关不算老,在他们那片,老这个字是说经验丰富的意思。

  秋老关祖上爷爷那辈行伍出身,做过百夫长,后来受伤退了下来。收了朝廷的恩惠,家里分了六亩地。几代人靠着这几亩地,还有爷爷那辈积攒下来的一些个香火情,日子过的也算安详。

  到了秋老关这一代,上面的老人都走了。膝下有两个儿子,一大一小,一个十岁,一个今年刚满五岁。按理说日子应该过的平静安逸,但这段时间却是忐忑不安。

  缘由是练塘村里一直有个不对外的习俗。每隔五年村里会举办一场河神庆典。庆典的目的是为了感谢此处的河神老爷保佑沿河的练塘村平平安安。

  届时,村里老老小小几乎都会来,热闹的很。

  既然是个庆典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又会愁眉不展、忐忑不安?

  因为这个河神庆典除了祭拜河神,还要在村里找出一位不满七岁的孩童送于河神老爷,而秋老关家的幼子正好满足年龄。

  秋老关这几日寝食难安,睡醒开始就在家里来回踱步,偶尔张望门外,似乎等着什么人。

  “嗙嗙嗙”,一个胖老婆子,满脸褶子,手上拄着根乌木拐杖。头戴枯枝发簪,发簪上有两道符文,胸口处挂一白色牙齿吊坠,颇具野性和凶相。m.xiumb.com

  老婆子年龄虽大,身材佝偻,脚步却是不慢。走起路来光看着底下,头也不抬,稳当的很。

  秋老关家门是敞开的,这胖老婆子也不客气,一路咄咄咄咄从外门冲进内门。到了内门门口,略一停顿,举起乌木杖在门上敲了又敲。

  这胖老婆子姓楼,是河神祠里的庙祝。她本不是练塘村里的人,年幼时被带入此处,后被河神收入河神宫中,得了河神青睐,亲传术法,后来就在河神祠里做了庙祝专侍河神,替河神传达法旨或是筹备河神庆典。

  这么一来,便不太一样了,她摇身一变,算是半个修行中人,与原来的普通民众有了天壤之别。

  河神祠是什么?不是什么野祠,是朝廷认可的河神,有正统的身份。那祠堂是专门供奉河神神像的地方,地方不大,几仗宽的两间屋子,里面只有楼老婆子一人看管,这性子孤僻的老婆子也不要别人伺候,反正关于河神祠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她自己在操办。

  至于那河神宫,传闻就藏在“黄喉滩”底,具体什么模样,外人也不得知。

  所以这些年里,老婆子对乡里百姓可谓颐指气使。不过好在这老婆子平日就待在河神祠里也不出来,所以能遇上的次数不多,遇上躲开些便过去了。

  秋老关和村里其他人家也有点差别,毕竟祖上行伍出身,又得了六亩地,便是得了朝廷的认可。用秋老关的话说,他家祖宗追随过开国皇帝,开国皇帝说了,以后这天下大家都有份,所以他说话也更硬气些。

  不过楼老婆子不是这么认为的,河神祠是朝廷认可的祠堂,秋老关不过是祖上得了几亩地的赏赐。况且秋老关之上,几个老一辈的也先后过世,香火情其实没剩多少,也就他自己个还当回事,觉得煞有介事,所以楼老婆子看他最是不顺眼。

  “秋老关,秋老关”庙祝楼老婆子闯进门后便开始嚷嚷。

  秋老关远远便看到这老婆子,料到她是奔着自己来的,只是这事该来的躲不掉,就等这楼老婆子开了口,才慢慢吞吞从房内出来。

  “这不是楼婆婆么,您今儿个怎么有闲暇了?”秋老关冷脸相迎。

  老婆子可不在乎秋老关什么脸色,呵呵笑道:“来恭喜你家娃儿被河神老爷挑中,马上能去河神宫里侍奉河神老爷,以后还能跟着河神老爷学本事,说不得也能成为修行中人。”

  秋老关听得眉头大皱,此刻最烦的便是这事,这老婆子本没必要今日前来。可她故意上门,是耀武扬威来的。

  这事确实棘手的紧,送娃娃去侍奉河神老爷这个习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多年留下来的老规矩,不能因为他说变就变,不然让村里邻里怎么想,其他家的娃娃送出去不见你秋老关发话,如今轮到自己家的,却偏偏舍不得了?

  若是此后江水暴涨,有了凶灾,算谁的?必然要说是自家所为招来的祸事。

  秋老关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一转,点头称是,又好一番夸赞这楼老婆子后问道:“前些年都只选了一个孩童,不知今年为何需要两个?”

  这“黄喉滩”河神庙每隔五年挑选一位孩童送于河神宫一事,倒也不是那种拿孩子丢入河中作为祭祀用的丧天良的仪式。

  据说这“黄喉滩”的河神大约在两百年前出现,和这里的祖辈们订立的条约,每隔五年,村里会选出一个孩童送于河神宫侍奉河神,而作为报答,河神会护佑这方百姓,风调雨顺,渔收丰满。

  练塘村紧挨着“黄喉滩”,无论江水暴涨或是干旱,这“黄喉滩”一带倒确实不曾受多大影响,想来有一份这河神的功劳在。

  另外,练塘村里出去打渔的渔夫,只要每月去那河神祠烧香叩拜的,下了江几乎次次不落空,多少都有收获。

  所以练塘村的村民在这两百年里过的比较安稳,对这河神祠也是敬畏有加。

  不过世事无绝对,这些年南唐历经了三代国主后,毗邻的小镇得以互通商贸,很多年轻人弃了打渔的营生,跑去镇上做活计或是支个摊位做些小买卖,日子比着以前还要富足一些。

  因此越往后,有些能力的人家,越是不愿自家的孩童被选中送往河神宫。毕竟送去了也就很难再回来,早些年倒还有人能从河神宫回来探望,但是最近十年却再没看到有人从河神宫里回家省亲的。

  这么算下来,也就比天人永隔多了点盼头,正是惨惨风雪夜,有子不如无。

  所以只有个别人家,家境实在落魄,觉着自家实在养不活孩子的,才觉得这是好事。

  好巧不巧的,这几年也没什么新的孩童出生。原本若是只要一个入河神宫,村里张麻子家倒是挺想把他家娃娃送去河神宫的。

  说起张麻子家这个孩童,也是个稀罕事,张麻子都五十好几的人了,结果老来得子。而且与他家大儿子同时有的孩子,也就是说两个一般大的孩子,一个是儿子辈,一个是孙子辈,这就成了村里常在茶余饭后乐道的闲话。

  “张麻子、张麻子”本就有张麻子脸,又做了这么个事,实在是成了笑话,所以张麻子早就打算好将这孩子送走。

  这不挺好,张麻子家想送走的正好送去河神宫,这事便算完了。

  结果前些时日,楼老婆子带了河神的旨意,说今年不是要一个孩童,而是要两个。这就没得选了,加上秋老关家的娃娃,正好一双。

  秋老关家守着祖上传下来的地,过的不算富裕也不算清贫,而且秋老关家人丁不旺,膝下只有两男孩,所以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

  庙祝楼老婆子哼哼冷笑,回道:“莫不是你秋老关不愿将自家小娃送去河神老爷处?”

  秋老关倒确实想点头来着,不过这事关乎河神老爷,有此心也无此胆,连忙说:“不敢不敢。”

  老婆子将手中乌木杖往地上“咄”地一戳,眼皮微张,“不敢就好,就怕有人忘了祖宗诫训,自讨苦吃。”

  练塘村的祖上和河神订立的条约中提及后世子孙,必须要虔诚以待,以入河神宫侍奉为荣。况且河神择两个娃娃去侍奉也不是头一遭,三十年前便有一个男娃一个女娃被同时选去了河神宫。

  只不过自那以后的数次庆典,河神都只要一个娃娃,所以秋老关也没料到今年会是如此,不然倒是有转圜余地。

  那楼老婆子说完,也不等秋老关答话,扭头就走。到门口时,老婆子略微一顿,口中呢喃,随后那乌木杖砰的一声敲在石阶上,顿时石阶多出一个手指大小的凹坑来。

  秋老关看的心惊胆颤,等到那楼老婆子走远,匆匆关起门,躲进房间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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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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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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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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