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也称“雍城”,古书有云“崤函之固,雍州之地,得以席卷天下”。
其中“崤函之固”指的是一山一谷,乃天成之险,易守难攻,得此地势者,可挡百万之师。
“雍州之地”说的是其物产富饶,可为天下粮仓,得此地者,民可富、国可强、兵可壮。
故此,镛州城之繁华可见一斑。
镛州城如此重要,自然在兵士排布和城防之上颇为严苛。
远处看去,城堑河濒,河宽十丈,城高六丈,城墙之下,如挺立山丘。
城头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兵卒个个精神抖擞,兵甲精良。
入城后才知镛城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好不热闹,直看得乱花渐欲迷人眼,尽是新鲜覆新鲜。
镛州城有个地方叫城隍庙,庙内供的当然是城隍老爷。
城隍庙一共有三个出入口,庙外也很热闹,衍生出来的几条街上都是铺子,摆的各种小玩意。
荷包、折扇、胭脂、裁缝铺子、书铺、茶馆,应有尽有。
自卖自夸声、杂耍吆喝声、要价还价声、醒木拍桌声、女子窃窃声、对酒当歌声,声声不断。
小道士周余是个山脚道观出身的泥腿子,没见过世面。
道观日子清苦单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见到过几个经营小生意的商贩,便道是有钱的财神爷,见到几个潦倒的儒生开口酸文,便觉着学富五车、才高八斗。
除了观里的两尊神像,和观后的大山,每日里见的最多的大概就是那半饱不饱的米缸和后院种着的吃不完的青菜。
哪有看到过这满目琳琅的花花世界,简直像是集尽人世繁华。
周余赤着脚在午时入的城,入城时被守卫的官兵拦了下来。值守之人觉得这人穿着上实在不像样子,连个鞋子都没有,或是流窜之人,便盘问一番。
后得知小道士来自龙虎山处,又穿着道袍,或许是游方的道士便放了行。
入城后周余便魔怔了般,一家家,一店店看过去,觉得什么都好,什么都不同寻常。
忽见鞋履成排衣成挂,又见轻纱做伞不遮雨,再见酒楼门前车挨车,方知吃酒也需预留名。
那高大酒楼里的菜看是真好看,但菜牌上的价格真令人咋舌,一个翡翠虾仁竟然能卖出五百文的天价。这煮熟的虾还能蹦跳两下,喊句客官吉祥?
周余摸摸身上只有二两银子和一把短剑,银子还是在城外那车夫给的工钱,当周余垂死于泥水之中时,车夫也没有在意这二两银子,对他来说,微不足道。
在场诸人死后,忙着掩埋尸身,一时也没能想起每个尸身体上多少会有些家当银钱。等到事后,后悔不已,但看十三座坟已立,此刻再动手,便是挖人坟头的缺德事,做不得的。况且人死为大,他们又不欠自己什么。
那二两银子不同,那是那车夫雇佣周余给的工钱,活干了,钱自然是自己的,拿着挣来的钱,心安理得的很。不过让他始料未及,敢情身上这些钱进了镛州城只够换四盘虾仁的。
除了二两银子,身上还带了把短剑,剑身乌黑,隐隐有寒气,短剑之上镶嵌有七颗斑斓宝石,是那林中女子所丢弃之物,被白道湛捡了去,把玩两天又送给了周余。
听白道湛的意思,此剑锋锐尚可,灵性不足,不过放在世俗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周余收了这把剑。
其一,出门在外,能有个防身物件。
其二,若是周余不收,那白道湛便要将之弃于路边野草丛中,实在是可惜。还有一点,在对敌那齐重山时,女子有意祸水东引,将周余搅合进局,这和周余本就会被那齐重山盯上是两回事,所以那女子欠了周余一个说法。
他日若不相见,这短剑便是一个说法,他日若再相见,还了短剑再向她要个说法。
不过眼下先填饱肚子再说。
小道士周余大手一挥,买。买了五个馒头,只有这小摊上的馒头,十文钱一个,还能买得起。
又找了个摆摊的阿婆,讨价还价半天,说干了好话,总算只花五十文钱买了双草鞋,只恨自己没跟着常乐老道学这编织草鞋的手艺,不过好歹不用光脚走路。
随后跟阿婆打听些城里的情况,发现还有个麻烦的事。
这镛州城不比其它地方,守城的官兵不少,城外又有草寇流窜,所以一到晚上会有夜禁。
但凡过了亥时,仍在路上乱蹦跶的就要当心被抓。尤其是外乡人,一旦被捕,多半要进牢房待两天。
这可愁坏了周余,住店是万万不能的,身上这点碎银子,哪里住的起店。找个桥洞深巷猫一晚上,万一被当成草寇打个半死怎么办?
最后,还是老阿婆心善,看出周余的难处,多半是个身无长物的外乡人,便让跟着在她那里住几晚。
来到老阿婆的院子,让周余诧异的很。阿婆的院子在城里偏离闹市的一个角落里。不算大,却也并不小,收拾的很干净。
镛州城里能有个不大不小的院子,其实是很多人奋斗一辈子也未必能住的上的,阿婆能有这样的家底,又何必再去卖草鞋,赚取这蝇头小利?
周余很好奇,阿婆笑呵呵,“年纪大了,想找点事做,不然成天一人守着个院子做什么?”
周余没有细问下去,虽然老阿婆是笑着说的,但眼底那点苦色却掩盖不住。
住了两日后,周余才从邻里那边得知,阿婆是本土人,原来是有家人的。可惜却无子嗣,阿婆的老伴也是个真性情的,顶着天大的压力,也没有再婚生子,老两口感情很好。
前些年,老伴生了大病,走了。留下老阿婆一个人,老阿婆也没有表现的多伤心,就是和街坊邻里说的话少了。
好些个年纪大些的,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些难听的话。阿婆听了也不生气,在家做做草鞋,拿到离着远些的地去卖,图个眼不见心不烦。
就这么过了几天,阿婆也不赶人走,但是不管三餐。
周余眼瞅着口袋里的钱一点一点快用没了,怎么感觉比斗米观里的米吃的还快呢?
通熬了一夜,总算想出个或许能够挣钱的法子。
第二天清晨,溜溜达达来到城隍庙一带。兜了两圈,发现在第二个门口处,有个算命的摊子。
不大,就一张桌子,桌子旁竖着个幌子,幌子上写着“乐天知命故而无忧”。
摊子的主人是个灰衣老者,瘦骨嶙峋,头发松散下落。一小撮山羊胡须略有银白短而尖,挂在下巴上很是显眼。
老人很是仙风道骨,提溜个紫砂壶,躺在后边石桥之上,一口一口,优哉游哉。
忽有裙衩,丰硕肥臀,纱掩面容,自城隍庙出,途经测算摊。裙衩面有难色,踌躇不前,左右徘徊,很是煎熬。
只看那老人麻溜起身,整理衣襟,端坐于桌前,清清嗓子,自唱道:“瞎子走路不知坑,人见利来不见害,若要来年坦荡荡,求枝签来渡有缘”。
那裙衩听得此言,左右张望,终下定决心,走上前去,一屁股遮住小板凳,嘎吱微响,亏的工匠没偷工减料,不然今日生意没开张,先要把工具赔进去。琇書蛧
老人闪过一抹尬笑,“这位小姐?”
“嗯”,那裙衩用手掩面,含额一笑,如沐狂风,哪个女子不喜给人叫的年轻些。
老人神色不变,招手示意先抽一签。
那裙衩闭目摇桶,哐哐哐哐后,果有一签掉落出来,女子略喜略娇。
老人翻过签文,捋了捋鄂下胡须,笑道:“小姐,可是问那夫妻感情?”
果不其然,那裙衩满脸赤红,却是又惊又喜,不想自己尚未开口,这老人家竟能从签文看出自己所问何事,看来自己所忧之事,多半是有眉目了。
老人见女子神色,哈哈一笑,摆手道:“无妨,无妨,且先将签文解于你。”
“绿柳红花郁郁葱,来年更比今年红,拨开云遮月梢处,轻舟慢回有东风”。
那裙衩听完,似有不解,问及何意,老人笑而不语。
再问,老人再不语。
那裙衩若有所悟,忙拿出一锭银子,约莫有五两重。
再问之,那老人连连摇头,将银子拨去一旁,开口道:“小姐误会了,老儿虽会些相术测算,到底还不是那山里的神仙。若是不将事情知晓个原委,未必能帮人指点一二。”
见裙钗有些犹豫,老人将那五两银子又推回女子身前。
也罢也罢,老人家清风道骨,想来也不会外传于他人。
原来那女子嫁为人妇已两年有余,肚子却未曾有动静,不管是婆家还是娘家,都急得很。可光着急却也无用处,这是关起门来的家事。女子来城隍庙多次,俱是为了烧香请愿。
之前听闺中好友说过找个测算先生,看看是那小人作祟,还是命里多舛,但也因难于启齿,迟迟不曾来过。
昨日又逢婆婆刁难,故而下了决心,来这边问问。
听完,那老人微微点头,心中有了计较,便开始解答签文,“‘绿柳红花’可以解为你夫妻二人,你丈夫身体如何?”
裙钗答道:“身子骨硬朗,壮实的很”。
“那就是了,郁郁葱,说的便是你夫妻二人身体都很好。下一句‘来年更比今年红’,也是一样的道理,明年身体也很好。不过大树底下无大草,你夫妻二人身体太好,命火太旺,阳气过重,反而不易让那孩儿投降来。”
老人看到这裙钗模样,大致猜测出问题所在,这女子如此丰硕,想来那丈夫也绝不会太过单薄,所以先确认了是否有其事。一旦真是如此,多是因为两人太胖所致,那么就好解决了。
裙钗听老者之言,便是确信了命里有子,又喜又悲,这可如何是好,莫非要我体弱多病,才能让那孩子早点到来?
老人又道:“要让命火削弱,阳气减轻之法,未必就要疾病缠身。修道之人,清晨林间饮朝露,日落只食碧叶汤,为的就是让命火稳定,阴阳相合,与天地衡。此法回去之后你夫妻二人需一同努力坚持着试试。”这话说的玄虚,其实就是劝这女子早些起来跑去林间锻炼身体,晚上吃的清淡些而已。
裙钗一想,尽是如此简单。
“‘拨开云遮月梢处,轻舟慢回有东风’,讲的是这事急不得,得慢慢来,顺其自然,水到渠成。还有那‘来年’二字,可能好事会在明年。若是被老儿言中,待孩子在腹中过了百日,你夫妻二人一同来此,我再帮你们看看。”
裙钗闻言,大为惊喜,道谢连连。
周余等到那裙钗走远,心里有了计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余世仙更新,第8章 镛州城里解签人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