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守旺的身子朝着吴福气倒去,恰好倒在了他身上。
吴福气惊呼一声,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身子僵硬,吴福气很想将梅守旺推开,但众目睽睽之下,他推也不能推,心中又实在讨厌梅守旺。
鹤州城的人都知道刺史跟知府不和,梅守旺不仅打压他,还在政务上处处肘制他的行动。
所以吴福气对梅守旺实在没什么耐心。
他嘴角蠕动,挣扎了一番后,到底还是扶住了梅守旺。
见梅守旺脸色铁青,嘴唇发白,吴福气心中还是有些高兴的,但瓦罐就在脚下,他也笑不起来。
“呜呜。”
瓦罐内的朱光茂隐约听见了梅守旺的声音,努力说话。
但没了舌头他只能呜呜的叫,这声音细小,又有些尖利,像是猫的指甲在光滑的地面上挠一样,十分刺耳,也让人心生恐惧。
“梅刺史是怎么了,莫非是看见本官的礼物太高兴而晕过去了?”
白锦书用小手托着脸,故意询问。
吴福气嘴角动了动,没说话。
他怕他怎么回答都答不好,他要是说不是,那么他们就是不欢迎赈灾队伍,那他们一行人站在这不是打自己的脸么。
他要是说是,他还真怕白锦书让他将那瓦罐抱走,这样他可能未来几天都会做噩梦的。
“怎么,吴知府也高兴的说不出话了么?本官饿了,赈灾队在鹤州停留,知府大人不会连顿饭都不管吧。”
楚逢时驱马上前,腰间明晃晃的大刀被他拍了拍,威胁的意味十足。
吴福气欲哭无泪,他还真是头一次看见这么明目张胆威胁朝廷大臣的官员呢。
整个赈灾队伍,从白锦书到杜强等人全是一副做派,这都赶上强盗劫匪了。
“这是自然,刺史大人说鹤州今年虽然经济不稳,但管饭还是管的起的,请诸位放心。”
吴福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费劲的抱着梅守旺的身子。
“那就有劳了,来人,吩咐下去,让所有的人都去驿馆修整,等着知府大人让人将饭食带来。”
“虽然咱们自己不用做饭了,但吃饭的习惯还是要保持的,谁若是不洗手或者争抢,就按照规矩处置,听明白了么?”
楚逢时勾唇,大气的挥手,还刻意拉长了声音。
“好。”
流民们欢呼,纷纷点头,吴福气眼睛一瞪,觉得嗓子眼像是被卡了一块痰一样,不上不下的。
不是,他说的管饭是管白锦书跟杜强等人用饭,那么多流民,这饭怎么管?
先不说钱的事,就是他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准备百十口人的饭菜?
“吴大人不用再说了,你想说的本官都明白,你跟刺史亲自来城门口接见赈灾队,可见对圣上赈灾的支持,如今要管所有人吃饭,那自然是饭菜可口,汤羹齐全,有劳了。”
徐家成微微一笑,坐在大红马背上拱了拱手,一副笑面狐狸的模样。
吴福气……
这任务太艰巨了,他做不到哇。
“行了,那赈灾队就进城吧,莫要耽误了以后的行程。”
蔺和接着说道。
他架着马走到瓦罐跟前,伸出手指着瓦罐,淡淡的道:
“吴大人,这瓦罐乃是我们送给你们的礼物,大人莫要推辞,就收下吧,若不然本官也可以让人给你们送去。”
“不用了不用了,下官,下官自会让人将东西带走。”
吴福气连忙摇头,他现在更恨梅守旺了。
梅守旺倒是晕倒了一了百了,烂摊子全都交给他了。
想着,吴福气咬紧了牙,盯着地上的瓦罐,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进城。”
轿子上,白锦书啧了一声,下了令。
她一开口,抬轿子的侍卫率先进了城。
大批大批的禁军带着流民紧随其后,大摇大摆的进了鹤州城。
鹤州乃是鱼米之乡,不仅商贾多,就连百姓也多。
而且鹤州城的百姓一向以勤劳闻名,因而哪怕都快到晌午了,人们也都在外面奔波着,根本舍不得回家歇息。
白锦书一行人一路走在街道上,因为之前他们做的事传遍了大胤,尤其是蓟州城在他们走后乌烟瘴气,鹤州城的百姓见了队伍都纷纷远离,甚至还在心中祈祷梅守旺跟吴福气能识抬举一些,不要得罪了白锦书跟杜强等人。
“快让开,是煞星队来了。”
街道上,不知是哪个百姓喊了一声,人群让开,就连卖菜的摊贩都以一种十分快的速度躲到了离队伍更远的地方。Χiυmъ.cοΜ
杜强面无表情的坐在马背上,一张脸淡漠冷酷,多亏了他长的白,要是再黑些,更吓人了。
“煞星队?果然比纨绔好听多了,不错,本官甚是喜欢。”
楚逢时手握马缰,马蹄哒哒的在地面上踩过。
“你说那么多人的午膳,吴福气能解决好么。”
庞勇驱马并行,有些担心。
“不会,吴福气胆小,在城门口都说好了的事情他就算将知府跟刺史府所有的下人都调动出来去做饭也得按时让我们吃上饭。”
吴福气胆小,为人憨厚,虽然有些才学,可不够大胆,这也是为何他一直被梅守旺欺负的原因。
“哦。”
庞勇点头,看了一眼轿子上的白锦书,又命队伍快了一些。
果然如几人所料,吴福气回去后就赶忙命人找厨子做饭,因为要做的份数实在太多了,所以他不仅将知府的下人都派去了做饭,还将刺史府的下人也调去帮忙。
因为忙碌,他也没心思搭理晕倒的梅守旺,只让人将他放在卧房内就火急火燎的忙活去了。
只要将白锦书一行人安生送走,他就平安无事了。
至于之前商量的事,为了避免赈灾队借粮,鹤州城就哭穷好了,他们都这么穷了,怎么往外拿粮食?
半盏茶后,鹤州城,驿馆。
翠果推开卧房的门,在门框上摸了一把,在看见没有丝毫灰尘后,她转过身,言语兴奋的扶着白锦书走了进去。
“姑娘,您怎么知道鹤州一定会好好招待我们,万一梅守旺跟吴福气硬刚呢,也说不定他们已经写信去了西京,跟皇上告状呢。”
毕竟朱光茂跟梅守旺一直来往密切,关系甚好。
他知道蓟州跟鹤州若是有一方受到威胁,另一方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写信告状是一定的,所以梅守旺一定会好好安抚我们,但是那封信大概永远也到不了西京。”
白锦书眯眼,走到卧房内的椅子处坐下,从衣袖内掏出一封信,满脸淡定的将信拆开。
“姑娘,您早就料到了梅守旺会告状,让人将信劫过来了。”
翠果眼神一亮,白锦书将信看完后冷笑一声,将那封信捻成了粉末。
房门关着,房内的四扇窗户却是开着的。
“呵,好黑心的小丫头。”
忽的,一道戏谑声在窗边响起,听见那声音,翠果猛的回头,待看见那人的容貌,她的眼圈立马红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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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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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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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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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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