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果打开房门,深深的呼了口气,脸上也带着点点笑意。
“翠果姐姐,饭快煮好了,今日我们有肉罐头吃,马婶刚烧好水,让小木头给白姐姐泡茶喝。”
门开的一瞬间,小木头跟囡囡两个小家伙手上拎着两个茶壶正站在门口。
小家伙们懂事,知道白锦书在里面也不打扰,只等着门开了才说话。
“呀,快给我吧,这茶壶太沉了,你们在外面多久了,怎么不进来呢。”
翠果赶忙将茶壶都接了过来,看着小木头跟囡囡有些红的手心,心疼的道。
为了安抚流民,暗卫们都在暗中保护姑娘,门口没有人,她们也不知道小木头跟囡囡在门口站了多久。
“翠果姐姐没事的,这不算什么,以前在江南的时候我跟着爷爷成日上山砍木材喂牛喂羊,什么都干过,只要有饭吃,爷爷说过干什么都是甜的。”
小木头见翠果眉头皱起,赶忙摆摆小手,脸上带着笑意。
这几日吃的饱,小木头脸上长了些肉肉,显得他眉眼清秀又带着孩童的可爱。
翠果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小脸,带着两个小家伙进了卧房。
“姑娘,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翠果将茶壶放在在桌子上,从包袱中拿了两块糕点递给小木头跟囡囡。
“白姐姐,听闻你身子不太好,胃口也不太好,阿娘说了若姐姐给我们吃的,我们不能要。”
囡囡漆黑的大眼盯着翠果手上的糕点,将小手背到了身后。
糕点软糯香甜,小木头跟囡囡一个劲的咽口水,却摇着头不肯接。
“你们不吃糕点也好,那咱们去吃饭吧,姐姐一会带你们去吃好吃的,可好?”
白锦书微微一笑,黑官帽红官袍显得她肌肤雪白,红唇娇艳。
跟以往眉眼总透着一股娇弱不同,现在的白锦书,眉目灼灼,眼神中带着犀利,像火一样纯热,引人视线。
“马婶已经将饭做好了,今日有肉罐头,白姐姐,肉罐头很香,小木头从来没吃过罐头,不过小木头可以少吃一点,白姐姐多吃些。”
小木头拍了拍小手,看的出来对肉罐头十分向往,白锦书眼中带笑,将手上的书卷放在桌子上,走到两个小家伙身边,半弯着腰,宠溺的点了点他们的鼻尖:
“只是吃个肉罐头就兴奋成这个样子了?姐姐今天中午带你们开小灶,咱们去刺史府吃如何?”
“刺史府?那是什么地方。”囡囡眨眨眼,翠果捂着嘴:“那是有肉吃的地方,囡囡小木头,你们想吃肉么?”
“咕咚。”一听有肉,小木头跟囡囡狂咽口水,肚子都咕噜咕噜的叫,那小模样逗的翠果眉眼都柔和了不少。
“是呀,不仅有肉,还有很多肉,小木头囡囡,你们去将孩子们都带过来,咱们一起去吃肉,姐姐保证,以后咱们每隔三日,便吃一次肉,好么。”
白锦书摸了摸小木头柔软的发,牵着两个小家伙的手往门外走去。
“大姑娘,马车都已经套好了。”
门外,暗十五跟暗十三恭敬的回禀,白锦书点点头,松开小木头跟囡囡的手:“去将小虎子他们都喊过来吧,咱们去吃饭。”
“嗯!”小木头牵着囡囡,往驿馆饭堂去了。
“姑娘,驿馆外面那些黑衣人走了一些,想必是去报信了。”
翠果撇嘴,白锦书勾唇一笑:“朱光茂等了我们这么久,一会赶车的时候速度快些,十几个孩子,两辆马车应该够了。”
“大姑娘放心,车厢宽大,足够了。”暗十五眼神兴奋,暗十三怼了对他的胳膊,让他收敛一些。
“走吧。”白锦书摆手,将自己的官帽重新戴了一下,朝着驿馆外面去了。
小木头跟囡囡的速度不慢,没一会流民中的孩童就都被他们吆喝过来了。
驿馆外,白锦书带着小木头跟囡囡还有几个孩子坐在一辆马车中,翠果带着其他孩子坐在另外一辆马车内,缓缓朝着刺史府而去。
驿馆离刺史府不远,暗十三跟暗十五驾车的速度也快,连半盏茶的时间都没用,他们就到了。
刺史府,朱明站在大门后面,眼看着两辆马车使来,直到白锦书下了车,他这才不紧不慢的走了出去。
“巡抚大人远道而来,我代我家刺史大人恭迎巡抚大人。这几日天气炎热,江南旱灾,我家大人唯恐蓟州百姓也受灾险,劳心劳力病倒了,未能亲自接待巡抚大人,还请见谅。”
朱明装模作样的拱拱手,态度随意,随后仔细打量白锦书。
只一眼,朱明的眼底便升起了惊艳,但惊艳过后,他心中的顾虑又轻了一些。
长得貌美的女人,怎么看怎么是个花瓶,只怕在西京时白锦书能那么嚣张全是因为勾引了萧君策撑腰。
想着,朱明眼底还浮现了几分鄙夷。
“哪里的话,我带着赈灾队来蓟州,本就是多有叨扰,不过朱刺史跟本官同样身为大胤官员,天灾当前都为了抗灾劳心,本官自是理解的,这次前来刺史府,正是为了赈灾的事。”
白锦书态度颇好,说话的语气也温和,朱明听着她温畜无害的话,心中更淡定了,只点着头道:
“巡抚大人说的是,大人既为了赈灾的事劳心,现在来了刺史府,我家大人自当是好好招待大人一番,晌午了,府上已经备好饭菜,大人请进。”
朱明做了个请的手势,一番话说的客气,却也没有明显的奉承意味,在他看来,白锦书不足为惧,不过还是得谨慎一些。
“那就多谢了,朱刺史不愧是蓟州的父母官,不仅对待朝臣友善,对待百姓更是宽厚,爱民如子啊。”
白锦书毫不吝啬的夸赞,朱明听着十分受用,想着果然到了蓟州,就算白锦书身为世家贵女也是要讨好他们大人的。
朱明想着,正想再寒暄两句,不料白锦书扭头,对着另一辆缓缓驶来的马车,叹了口气:
“朱刺史也知道我一路带了许多流民,实不相瞒他们实在是可怜,吃不饱穿不暖不说,饿的都没了人形,大人姑且能抗一些时日,孩童老人实在忍不了。”
“本官身为使臣,哪里有本官吃饭,让他们挨饿的道理,想必朱刺史也一定是这么想的,刺史大人与本官想法一致,都为赈灾劳费心神,真是让本官敬佩。”
白锦书的语速很快,红唇动着,说的朱明都有些蒙圈,搞不明白她到底想干嘛。
直到马车上的十几个孩子陆续下来,穿着破旧布衣,朱明嘴角抽搐,抬起头想说话,又被白锦书怼了回去:
“师爷请看这些小孩子,是不是十分可怜,实不相瞒他们已经好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今日刺史大人盛情难却,本官索性就带着他们一起来了,小木头囡囡,快,还不快谢过大人。”
白锦书手指着刺史府的牌匾,大高帽子甩了下来,朱明眼看着那些孩子道谢,睁着大眼睛往府内看,憋的一股气冲到了天灵盖。
“师爷,那我们这就进去了。”
白锦书一掀官袍,翠果拉着孩童们齐齐的往刺史府走,朱明身子一顿,:“巡抚大人,这……”
十几个孩童,虽说年纪小,可饿了这么久,得吃刺史府多少粮食啊,还不能用寻常的饭菜招待他们。
“怎么了师爷,本官知道刺史大人爱民,但本官一次性带不了所有的流民来,要么这样,本官这就命人去驿馆,将剩下的流民都带来?”
“不,不用了,我家大人自然是关心流民的,可刺史府地方太小,且救济流民绝非小事,需从长计议。”
朱明脸黑成了一片,赶忙拒绝,白锦书点点头:“师爷说的有道理,十三十五,将孩子们都带进去吧,随本官一起。”
“是。”暗十三跟暗十五跟在后面,低着头,不用看也知道朱明的脸黑成什么样了。
大姑娘真是越来越腹黑了,今日小木头他们可以饱餐一顿了。
“那便快些走吧,莫要让刺史大人等急了。”
白锦书微微一笑,已经进了刺史府,朱明咬牙,给门口的侍卫挥挥手,也跟着进了府内。
卧房,朱光茂正好整以暇的坐着喝茶,不远处的桌子上摆着可口的饭菜。
“大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饭菜摆好了。”
朱光茂身侧,一个下人说着,朱光茂挥手,示意他退下。
“大人。”
又一侍卫匆忙走了进来,对着朱光茂耳语几句,朱光茂眯起眼,冷哼一声:
“还以为白锦书有什么高明的手段,原来也就是让那些贱民膈应膈应本官,不用管,吩咐人给那些贱民上菜。”Χiυmъ.cοΜ
朱光茂眼底带着森森冷意,让来报信的下人都打了个寒颤,赶忙退下了。
“刺史大人,听闻您为旱灾操劳累的病倒了,本官今来蓟州,多有叨扰了,还请大人赎罪。”
下人走出房门的一瞬间,白锦书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下一刻她的身影出现在了房内。
朱光茂坐着没起身,绿豆眼中盯着白锦书的小脸,升起一阵惊艳。
“本官身体不适,多有不便,还请大姑娘多担待。”朱光茂坐着,客套又虚伪,甚至都没有承认白锦书巡抚的身份。
“大人莫要见外,本官也不会跟大人见外的,本官受圣上的旨意赈灾,一路筹集赈灾粮不说,来到蓟州还需要刺史大人费心为本官筹集药材,在城门外楚侍卫也已经说了,本官愿意买下蓟州所有的药材,还请刺史大人行个方便。”
白锦书自来熟的坐在座位上,端起酒杯举起,脸上带着谦虚的笑意,朱光茂对她的谦逊十分受用,一听她口气如此大,装作惊讶的模样:
“大姑娘说要买下蓟州所有的药材么?实不相瞒,蓟州现在所剩的药材也不多了,但若是大姑娘需要,本官自当尽力,就是收购药材需要的银子……”
“这个大人请放心,本官已经将协议带来了,上面加盖了本官的官印,蓟州所有的药材,本官都买了,至于赈灾款,本官承诺在药材到手的三日内缴清,大人请看。”
白锦书将酒水一口饮下,从袖子中拿出纸卷递给身边的翠果。
翠果垂着头将纸卷递给朱光茂,看着上面条条框框列清的内容,朱光茂笑了,吩咐下人扶着自己起身:
“既然大姑娘如此有诚意,那么本官自当配合,三日后就将药材都筹齐。”
“三日有些久了,刺史大人在蓟州一呼百应,明日或者明日傍晚可以么,我们后日便从蓟州出发,往越州去了,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白锦书又举起酒杯,朱光茂心中一跳,仔细打量白锦书,见她眼底有些着急,又将那丝异样压下,道:
“明日虽仓促,不过也是可以,本官会尽全力的,就是不知道给大姑娘行了方便,大姑娘要如何谢本官。”
朱光茂的眼神变的黏腻恶心,翠果都听出了他话中的异样,握紧了拳头,眼底多了丝愤怒。
“事情办成,本官自当是该道谢的,不知大人想要本官怎么谢。”
白锦书仍旧笑着,朱光茂被下人扶着坐在椅子上,举着酒杯,眼神更加放肆的盯着白锦书:
“明日下午我将东西都筹齐,晚上再设下宴席,给大姑娘送行,大姑娘觉得呢。”
朱光茂意有所指,翠果恨不得啐他一口,白锦书却只当没听出来,道:“好啊,那明日晚上本官一定来,当面对大人道谢。”
“哈哈哈,好,来人,拿本官的官印来。”
朱光茂大笑,眼底恶意一片,明晚他就要白锦书失了清白,到时候看萧君策还会不会喜欢她,白家满门忠骨,却出了一个荡妇,注定成为世人笑柄。
“大人。”朱明还是有些犹豫,他就是觉得怪怪的,这白锦书的行事作风跟信上写的不一样,但一口气买那么多药材,到时候她想翻身都不可能。
“去拿吧。”朱光茂脸色淡淡,一锤定音,朱明点头,很快就将官印拿来了,在纸卷上盖了两次,一式两份。
“大姑娘,给。”将其中一份纸卷递给白锦书,朱光茂举起酒杯,白锦书脸上的笑意更大,垂着头,看将酒杯内的酒水一饮而尽。
朱光茂只顾着笑,自然没看到白锦书眼底阴冷的神色以及杀意。
今日过后,她要这蓟州城,再无朱光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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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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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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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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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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