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草的身体里,比比东深吸一口,按住直跳的额角,半晌都没有出声,像是在平复心情一般。
比比东的脚旁是一株抱着她的腿鬼哭狼嚎的草,正是比比西,也就是这株怪草的精神体。
比比东和比比西,两个精神体竟然共处于一个躯体内!真是不可思议。
迟迟没有等到任何回应,虞清浅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她想多了。
比比东将腿上扒拉着的比比西甩开,咬牙切齿地指着比比西道:「丑东西,下次再这么不经脑子张嘴就来,你这嘴也就不用要了!」
比比西求生欲极强,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生怕晚了而变成哑巴西。
它不想当哑巴,一点儿也不想。
「是我。」比比东有些惆怅,「我竟也没想到,再见到你,竟然是以现在这个狼狈的模样。」她又有些失落,出神的眼眸中泛起几缕波纹。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竟然仅仅凭借比比西那丑东西说错的话,就猜到了我的存在。你很聪明,或者说,你知道得很多。」ωωω.χΙυΜЬ.Cǒm
比比东并不是想要去探究虞清浅如何知晓这些的,她只是意外,本以为直到灵魂消散,都不会有人发现她,却不成想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姑娘给找到了。
虞清浅:合着你毛长齐了,全身都是毛呗。
她微微一笑:「谢谢夸奖。」
虞清浅毫不客气地应了下来,接着问道:「那么,我有点好奇,冕下将灵魂藏入了这株草里,那个冒牌货就没有发现吗?」
比比东没有立刻回答,顿了几秒,她自觉有些尴尬道:「那个,能不能先把比比西身上的冰撤去,我有点冷。哦对,这株草是我养的,叫比比西。」
虞清浅了然,抬手将力量收了回去。
怪草抖了抖被冻得有些发僵的叶片,紧接着它周围的空间出现了短暂的波动,比比东的魂体便从怪草中冒了出来。
不过,因为一些缘故,她只能半个身子从草里探出来。
于是便形成了眼前这滑稽的一幕。
人手草身的比比东,虽然脸很好看,但这组合也是真的好笑。
「噗呲——哈哈哈哈——」空旷的山林中骤然回响着起起伏伏的笑声:「哈!哈!哈!」字正腔圆,蹦出来的声音仿佛要撞上一旁的树。
比比东是个要面子的美女。
她脸一黑,眼神幽幽地盯着虞清浅,周围散发着看不见的黑气。
陡然觉得后背一凉,虞清浅立刻收回猖狂的笑声,只是因为极力控制还有些扭曲的表情昭示着她的开心。
对不起,她是专业的,一般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行了,再笑周围的魂兽都要被你吓跑了。以前不知道,原来你是如此‘敞亮"的一个人。」
「哪有,哪有。」虞清浅谦虚摆手。
比比东无语,说她胖她还喘上了。
「行了。要说那个冒牌的发没发现,应该是没有的。我能感受到,他\/她的精神力很强,不过却被什么东西限制着,不能随意地动用。」
一想到有一个不男不女的玩意儿占据了她美丽的身体,比比东就恨不得把那玩意儿的祖坟都给撅了。
「那你知道他\/她究竟想要做什么吗?」
比比东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她的精神力太过强大,我甚至连窥探都做不到。」
虞清浅垂下头,薄唇轻抿,眼底划过异样。
她突然想到,罗刹这玩意儿偷偷下界,不会和命运之神有关吧?
这表面看似没有任
何关联,但她总觉得这命运之神的诅咒和罗刹神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算了既然不知道,也暂时不用去多想。教皇冕下现在有什么别的打算吗?」
比比东的现在的情况不能算好,但也不算太坏,至少灵魂还是在的。
失去了身体,除了她那一身修为都不能用了之外,最难搞的事情还是她手底下那一批人。
以他们的修为,肯定发现不了异常。如果那个冒牌货想要干些什么,她根本无力阻止。
或许是看出了比比东在焦虑什么,虞清浅斟酌了一下道:「教皇冕下,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还记得您派出去猎杀十万年魂兽的那批人吗?」
虞清浅猜测,或许在那次行动之前,比比东就已经彻底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
「啊?」比比东有些茫然。自从进入了比比西的身体后,她便一直呆在地下洞穴内,对于外界所发生的的一切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很好,看来比比东不知道。
「是这样的。您不是派人去星斗大森林猎杀十万年魂兽吗?他们被人给囚禁了。」
一想到在异空间里面喝西北风的武魂殿众人,虞清浅罕见地同情了三秒钟。
「你怎么知道?」比比东问道。她不知道那个冒牌货派去了多少人,但绝对不会少,且实力也绝不会低。「有哪些你认识吗?」
「菊斗罗,鬼斗罗,黄金一代的那三个也在...」
其他的虞清浅倒是没太多印象,但这些也足够了。
「......」比比东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是无力地垂下了手。
午夜梦回,她也在想对于身边之人,她是否有那么一点的愧疚,但那也就仅仅是源自她内心几乎被杀死了的善良。
回想起她不甘又不忍直面的这些年。
她总是在想,究竟是生不逢时还是她命该如此。她一直知晓自己的固执,不甘心,甚至是怨恨。少年人的爱情遭到了背叛,信任尊重的老师做出了难以接受的事。双重打击之下,她的精神已经走向极端。
但现在被困在比比西的身体里,她觉得轻松。
人不应该太清醒的,太清醒的人太孤独也太痛苦,无法纾解的内心会逐渐吞噬真正的自己,造就一个被情绪支配的傀儡。
虞清浅见比比东沉默不语,也没有出声打扰她,而是掏出紫金卡牌问起了月关的情况。
「菊长老在吗?和鬼长老一起离开武魂城后要不要来我们咸鱼宗玩儿玩儿?」
她们咸鱼宗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绝对是老年人的度假胜地。
紫金卡牌上光芒闪烁,消息也逐渐浮现。
「已阅,知道了。」
「......批奏折呢,这是。」虞清浅收了卡牌,便对上了比比东复杂的目光。
「你...参加神考了?」对于神只的气息,比比东并不陌生。虽然神只的气息不同,但本质却是相似的。
虞清浅也没遮掩,大方地点头:「没错。」
反正现在比比东只是一株草,没有威胁,更何况还有雪帝姐姐在。
「嘶——我们俩要不要给那个冒牌货挖坑啊?」虞清浅想到了一个主意,或许可以让罗刹神尝尝人间的险恶。
要知道,人间炼狱这么叫,不是没有道理的。
比比东眉头一挑,来了兴致:「哦?说来听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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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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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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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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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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