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斩关很是紧张,走到王聿祯身边站定,手握在刀把上。xiumb.com
梁道长双眼圆睁,眼睛里都是痛恨,嘴角上翘,满满的都是笑模样,他说:“我师父出家前有妻儿,他儿子伤到了脑袋,傻了。他出家后会按时给妻儿送钱,他死后是我们给他妻儿送钱。现在我们也要死了,你去他家给他上一炷香,给她们母子出一份生活费,没什么大问题吧?”
王聿祯轻声说:“好,我会去他家的。”
这回梁道长才真正的笑了,眼睛里也有了笑意,哼笑了没两声,发出一串咳嗽。
王聿祯被谢斩关拉着后退两步,两个人一起看着他越咳嗽越厉害,慢慢咳出了血,之后咳出了碎肉,最后竟然“哇”的一声吐出一滩血糊糊的内脏。
梁道长死了,趴在血泊里,两只眼睛仍旧死死盯着王聿祯。
王聿祯的头皮都麻了,后背上都是冷汗。
她的脸上看不出有多少表情变化,可谢斩关拉着她的手,能感觉到她的手指极速变得凉冰冰,她握着他的手越来越紧,越来越紧,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的浮木。
谢斩关把她轻轻搂进了怀里。
陆郡守对梁道长的作为很吃惊,他站在后面看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王聿祯稍微平复了一下心绪,然后转身对陆郡守说:“当年为了保护我们而被杀害的道长姓董,是外地人,在鄂城三屠之前,钱家就和他有来往,他出家前确实是有婚配,可在他的孩子夭折后妻子就改嫁了,没听说还有心智不全的孩子。”
陆郡守点头:“我会派人去探查的,请王夫人少待。”
王聿祯和谢斩关夫妻两个并肩从院子里返回他们临时居所的路上,谢斩关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他们战场上的事。
比如有一次北川军挖了陷阱,探马没有察觉,造成前锋军死伤惨重,可这个仇并不是结在探马身上,而是北川军身上。
王聿祯接连听了好几个故事,噗嗤就笑了:“将军,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你怕我真的像是梁道长希望的那样感到愧疚,感到自责,然后把所有过错揽在自己身上,头脑一热,真的跑去见董方丈那位莫名其妙多出来的遗孀了。”
谢斩关吞吞吐吐好一阵,才说:“也不全是。我知道你这个人不会头脑一热,就是我热了你也不会热,可你本性不坏,挺善良,我怕你心里有疙瘩,就算事情顺顺畅畅办下去了,心里还是觉得亏欠董方丈,这事已经不能补救,你别一想起来就难过,那下半辈子都过不痛快了。”
王聿祯吃惊地看着谢斩关,笑了笑,问:“我善良?”
谢斩关点头:“对呀!我那十年过得混账,你一个人照顾家里辛苦,可从来没跟我抱怨,也没要求我啥。我娘我哥,甚至我和妾室生的孩子,你都照顾得好好的。要说凶,你确实有时候是凶,可刀子嘴豆腐心,家里所有人你都尽力维护了,你做得很好,真的很好,我就没见过比你做得更好的媳妇!”
王聿祯回忆了一下,嗯,作为一个媳妇,自己好像确实挺不赖的。
谢斩关接着说:“这些年,我从朝不保夕,随时可能饿死的流民,到统兵御外的大将,看过的事和听过的话不计其数,我学会了一个道理,看人不能看他说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你吧,就是那种说话要尖,怎么听都不中听,做事讲良心的人,仗义、可靠,能过命。”
王聿祯:“……这……你这词,说的是媳妇还是兄弟?”
谢斩关大手一挥:“一样,一样。之前我觉得女人和男人不一样,家里和外面不一样,可回来以后经历了何氏,又看到了我哥和我嫂子的事,我就觉得真的一样。想当一对好夫妻,首先得能做兄弟!”
王聿祯:“……??!”
谢斩关看到王聿祯懵憕的脸,似乎明白了王聿祯的心情,立刻说:“跑题了,跑题了,咱们说回正经事。所以吧,我就是想告诉你,就算是那天晚上土匪在地窖门外威胁你们,让你们开门,你们不敢开也是情有可原。更何况你当时还是个孩子,你如果去开,那些成人们能让你开吗?责任不在你,你千万别忘心里去。”
王聿祯问谢斩关:“你去跟陆郡守审讯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听到他们说我见死不救,自私自利了?”
谢斩关想了一下这两个词,然后点了点头:“我跟你说,我当时就反驳他们了,我可不觉得他们说的是对的。”
王聿祯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我至今想不起当时土匪是不是在地窖外行凶的,也不记得有人敲门求救。”
谢斩关一拍手:“你看,那时候那么乱,谁能记得清细节?说不定是他们记错了。”
王聿祯回头看着谢斩关:“说不定他们说的是真的。”
“啊?不是,你……”
“可是,我觉得我们没有回应他们的求救,并不是因为见死不救,而是因为我们已经被鬼修控制了,我们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谢斩关吸了一口气:“很有可能呀!那鬼修就是要那地窖成为怨气的集中地,怎么可能在怨气生成之前就救人呢!可叹,那些道士还觉得是鬼修救了他们,反而把冤仇记在你们的头上。”
王聿祯冷笑:“弱肉强食是世间真理。我们这些幸存者柔弱可欺,任凭他们揉圆搓扁。那鬼修可是铁锤钢斧,他们拿鬼修没办法,鬼修还逼着他们在他们家里做恶,他们这群弱肉能怎么办?肯定是屈服呀,任凭肉圆搓扁呀。可心中毕竟不安,他们的师父说不定夜夜入梦谴责他们欺师灭祖呢。于是为了良心不痛,那就只能找个替罪羊,让我们这些弱者替他们背负他们对自己无能为力的痛恨了,这样,他们再残害当年那些幸存者,不仅不会良心难安,还会有大仇得报的心安理得。”
谢斩关叹了口气:“人心难测呀!”
他们刚回到房舍,就有官兵来禀报,陆郡守派出去探查董方丈的人带回消息了,董方丈的妻儿在不远处的石牛村,董方丈的坟在石牛村村外,坟地临近处有一座土地庙,据说那土地庙自从董方丈下葬在那里之后就特别灵,所以香火很旺。
官兵着重说了一句:“只有几个住在村边的村民对董方丈的坟有意见的,因为董方丈的坟这几年时有异响,这几个村民中的一个说,他有一次半夜看到董方丈的徒弟去祭拜,那祭拜的过程看着怪异,甚至有新鲜血肉呢。他说他听到那些徒弟们说让师父再忍忍,等凑够了材料,师父就可以复生了。”
王聿祯眼角微挑:“石牛村,土地庙,死而复生,哼,原来如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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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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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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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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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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