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随问:“那我们往东去?”
谢斩关:“他们说东边,所以我们就往西去吧。”
常随:“……”
这两个修士也是倒霉,招惹谁不好,招惹一个整天和北川骑兵玩捉迷藏的活祖宗。
上村的人口大多集中居住在北边,房子大多是新建的,西南方向很多老房子,有的已经倒塌,有前些年天下动荡十室九空的原因,也有北高南低的地理因素的原因。
谢斩关趁着还有隐约的光,三人赶到村西,这里的房子并不多,多的是残垣断壁,很多墙壁被火烧得乌漆麻黑。
扫视了一圈这里的地形,谢斩关果断迈步,方向是一处塌了半边的大房子,一根石头柱子倔强地歪在端墙上挺尸。
为什么不去找完整的房子,而是要找这种烂房子?
常随心里想了一下,没有问出口。
谢斩关那看起来重得像熊的身躯灵活得像猿,将近一丈高的断墙,他只蹬了一脚就翻了过去,常随和八千紧随其后。
这破屋里到处都堆着砖,还有好多其他垃圾。
谢斩关推开一扇已经破烂的门之后,三人看到了一块被清理出来的地面,还有被掀起来的地窖盖。
三人眼睛一亮,立刻走了过去。
地窖里有复杂的味道飘散出来,有霉味,有排泄物的臭味,还有血的腥味。
八千说了一句:“还是新鲜的。”
谢斩关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血味不重。走,下去看看。”
常随心里想的是,啥是新鲜的?
地窖不算深,能容纳一人直上直下,壁上有浅浅的新凹坑,可当梯子。
洞底稍微宽敞,仍站不下三个人,常随只能在上面放风。
地窖的角落里有两摊果真很新鲜的排泄物,一旁还扔着一条沾着秽物的女式亵裤。
洞底还有包裹蒸馍用的纸,有少许蒸馍的碎末,有一截被磨断的麻绳。
八千借着火折子的光在洞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血迹,可为什么会有血腥味呢?
八千从洞底一跃而起,落到了地面上,幽黑的眼看着幽黑的远方。
谢斩关也出来了,不过他是沿着洞壁上的分布的凹坑爬上来的,上来后手里还捏着一小块东西。
八千和常随凑过去一看,这是一块小巧的甲片。
洞壁上的凹坑是银红用手挖出来的!
八千又探过头去往地窖里看了几眼。
谢斩关看着甲片说:“真是刚烈的姑娘。”
八千和常随默默表示赞同。
谢斩关:“不亏是我媳妇看上的人。”
八千和常随:“?”
八千说:“银红肯定还没死。地上的绳子是被磨断的,她挣脱了。”
谢斩关很愁,说:“修士吧,他们是经过师父们传业的,兵法这东西万变不离其宗,抓到根本,再去猜旁的诡计不难。可银红就没学过什么兵法,她跑了,我可不知道该去哪找她。”
常随盯着掀起的地窖盖,说:“他们把银红关在这个下面,不锁盖吗?就是搬块大石头压住,银红也是推不开的。”
谢斩关道:“所以是有村民帮了银红。”
常随还是很疑惑:“一般村民都很胆小,那两个修士身上带着武器,村民怎么会冒这个险?”
八千幽幽说了一句:“男人……”
谢斩关:“?”
常随:“!”
八千:“去村里打听打听吧,哪里有老光棍。”
打听老光棍的过程很顺利,毕竟和外地人无关,村民回答得很顺畅。
整个木朗县都比较穷,穷人家养不起太多孩子,所以很多女孩生下来就被抛弃而亡了,有钱人家里还要纳妾要买丫鬟,这样算下来,每个村都有很多穷人娶不到媳妇。
上村四十多户人家,其中有十户的儿子快三十了都没媳妇,这十户中有三户父母已经去世,家里只有儿子一人。
和关押银红的地窖距离不远处就有一个独居的老光棍。
谢斩关他们急匆匆赶到老光棍家里。
屋子没有锁门,里面没有点灯,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
三人摸索着前进,在窗边的土炕上看到一个盖着棉被的凸包,初步估计是个人。
八千提着刀走向凸包,一把掀开棉被,没错,下面是个人,是个蓬头垢面的男人,可他此时一动不动,像是一具尸体。
八千轻轻推了推,那男人是软的,也是温热的,应该是活的。
常随点着了火折子,四处打量了一下,屋子里有一盏油灯,点了好几下才点着,灯芯很短,几乎没什么亮光。
这倒是省油。
屋子里的家具很少,只有一张破了一个角的桌子,一个瘸了腿的凳子,还有一个比谢家少爷的书箱大不了多少的小箱子。
常随举着油灯走到那男人身旁,三个人一起查看。
男人的后脑勺有血,血已经氤湿了炕席,被头都红了一块,不过血迹已经开始凝固,看上去不像是能致命的伤。
谢斩关说:“像中毒。”
三人正要把男人翻过来,就听屋子里那个小木头箱子发出“嘚嘚嘚”的声音,就像是寒冬时一个人被冻得狠了,上下牙不住地打架一般。
八千走在前面,用刀尖慢慢挑起箱子盖,声音停止了,就看到一团污脏的暗红色粗布中藏着一团头发,然后那团头发慢慢抬了起来,露出一张清灰染血的脸。
三人都吓了一跳,再把油灯凑近一点去看,这不是银红吗?
八千赶紧伸过手去,就听银红用气音说:“别动。”
八千赶紧住手。
三人看着银红就像是雨后的竹笋一样,慢慢从箱子里长出来,肩膀还“折叠”在前,腰拧着,腿也翻转着。
然后就看她悄无声息地缓缓展平肩膀,捋顺腰肢,伸直双腿。www.xiumb.com
八千目瞪口呆地看着银红:“你……”
银红露出一个死而无憾的笑容后直挺挺向地面倒去。
八千距离最近,赶紧伸手接住。
这姑娘的身子软呀,是真的软,就像是没有骨头一样。
三人赶紧围在银红身边,就听银红虚弱地说:“他们要抓夫人和少爷。”
谢斩关道:“暂时没事。”
常随解下身上的水囊给银红喂水,银红摇了摇头:“村里的食物现在不能吃。”
常随说:“这是我们从山上带下来的,不是从村里的井打上来的。”
银红这才接过水囊,像是无底洞一样吨吨吨地灌进去。
银红喝完水,她的手还在止不住地抖,她撸起袖子给谢斩关看,小臂上被镶嵌进去一颗荔枝大的瓷珠子,珠子上写着两排黄豆大小的金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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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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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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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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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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