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说:“去,把守门的兵调走,把人放出来。你得给人家陪个不是。”
谢斩关立刻摇头:“那不行,她教唆者华给你吃馊饭,这账得好好算算。”
老夫人拉着脸:“那你关什么人呀!跟她要钱!我想要金镯子,实心的,不要雕龙画凤的。你去跟她说,给我打一对金镯子我就不跟她计较什么馊饭不馊饭的,就是她说要给我吃猪食都行,又不是没吃过,我就要金镯子!”
谢斩关:“……你,你不是想要铺子吗?”
老夫人长叹一声:“那是为你哥。你养他一辈子可以,还能养他儿子一辈子?他不成器无所谓,他儿子怎么办?再趴在你儿子身上赖一辈子?那你们的孙子辈怎么办?我就想着,分家吧,给他两个铺子,一时半会儿有的折腾就行。再过上几十年,我死了,他孙子都出生了,拿什么脸来再要你给他养孙子?铺子都是你这头送他的呢!他到时候就算告到皇帝跟前去也是个没理。谁知道你屋里那个死活不同意,让她出个铺子就跟要扒她的皮一样。”
谢斩关道:“娘,你可能想错了。给我哥两个铺子可撑不到你入土,也就两三年就没了。而且,就者一那样,你觉得他能娶得到媳妇?”
老夫人跳起来就打:“怎么不行,怎么不行?你哥是个瘸子还娶上媳妇了呢!”
谢斩关聪明得没再顶撞老娘,安顿老母亲在东边的卧室睡下之后,他去了西边的小隔间,晃了好几次乌龟壳子才睡了。
梦里都一直惦记他晃出来的那个大凶,闪现出来的也都是前世的事,有他活着的时候,也有死了以后的事,让他最在意的是,他看到了王氏面不改色地举起砍骨刀,干脆利落地砍断了一个人的脖子!
鲜血飞溅,谢斩关醒了,梦中的情景越来越模糊,他怎么都想不起来王氏究竟砍断了谁的脖子。
今日休沐,谢斩关起床后慢条斯理地洗漱、吃早膳,脑子里就想着一会儿该怎么跟王氏道歉才能不太坠面子。
本来嘛,这一世他还没死,王氏没有为了保命把儿子送给姓齐的虐待,更没有红杏出墙,他抓着莫须有的罪名不放确实不对。
吃到一半,亲兵匆匆忙忙跑过来说三进院西厢房着火了。
谢斩关赶紧起身,一边往后边走一边让亲兵去把王氏放出来。
不过须臾,谢斩关已经进了三进院,西厢房的门看上去是被斧头劈开的,房间里冒着腾腾黑烟,时不时有火苗从北边的窗户里窜出来,亲兵和护卫们忙忙碌碌拎着各式家伙往屋子里泼水,而王聿祯从容地站在正房的门口喝着茶。
谢斩关没给救火的人添乱,沿着墙根走到王聿祯跟前,问:“怎么着火了?”
王聿祯冷冷看了他一眼,把喝剩下的半杯茶放进他手里,说:“我就是想试一下,看看众人是不是想换个当家主母。从大家这个反应来看,似乎你的亲兵还有点怕我死在里面。”
谢斩关品了一下这个话,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还有什么事是这个女人干不出来的?
他竟然有种错觉,前世那个被她砍掉脑袋的人该不会是他自己吧?
王聿祯没再理他,提起裙角带着天青去了外院的账房,今天酒楼的掌柜该来报账了。
王聿祯刚走到垂花门,就听到门房那边有客来,她走过去一看,是两个差役,其中之一还是京兆尹府的师爷。
王聿祯正要说什么,师爷已经从门外迈了进来,对着王聿祯作揖后说道:“小人听闻昭勇将军府报案说昨日夜里有歹人闯入。”
王聿祯说:“正是。”
师爷又道:“不瞒王夫人,最近六七天已经在京城发生了六起歹人夜袭的案件。受害者有世家大族,也有平民百姓。昭勇将军府还是第一个没有人被杀或者被掳走受害者。方才,有人在城外的河里发现了浮尸,身上多处伤痕,和昨夜将军府报案时对案犯的描述几乎一样,所以希望将军府的人能跟小的去认尸。”
王聿祯正要答应,跟着师爷一起来的衙役作揖后道:“听闻歹人是被昭勇将军击杀的,不知道能不能请将军一起去看一趟。”
王聿祯这才想起来,昭勇将军府还有个正主子在,不必她事事出头,相反,如果她的卧房半夜被一个男人闯入过,不论事实如何,总会有人给她扣屎盆子。
没办法,不论男女,总有人想用舌头根子这种最简单的手段毁掉一个原本高不可攀的人。
谢斩关自己一个人跟着师爷和衙役去了停尸间,京兆尹在门口迎接他。
因为不是寒暄的地方,几个人戴了蒙脸的巾帕后径直进了停尸房。
尸体未着寸缕,因为在水里泡了好久,已经有些浮囊,面目看不清楚,可已经变了型的骨骼特别清楚,尤其是脖子以不正常的角度歪着。
仵作站在谢斩关身后,指着尸体的脖子、胸口、小臂、小腿等多处介绍伤势,仵作说这些伤明显都是拳交击打造成的骨折和挫伤,不过有一处明显是用器具击打的。
仵作抬起尸体的一条腿,让谢斩关看膝窝处的一道长条痕迹:“小人想知道这是什么武器。”Χiυmъ.cοΜ
谢斩关想起了夜里这歹徒被王聿祯自背后砸的那一棒子,又想起早晨王聿祯放的那把火,皇帝究竟是给他指了个什么宝贝当老婆呀!
谢斩关面无表情地回答仵作:“此乃用石担的杠子击打。”
仵作躬身:“可从痕迹来看,击打的力度不大,和其他几处痕迹差距很大。”
谢斩关瞥了仵作一眼:“是他想跑,被我把杠子踢飞出去砸到了腿。”
仵作道:“将军的的府上有石担这种强身健体的器具很正常,小人再无疑问。”
谢斩关垫着白布抓起尸体的手,看到了他只剩白骨的食指,食指上的肉并没有脱落,而是全堆在指根,且指骨也变形了,变得特别长,特别细,好像被强行拉长了一样。
变了形的骨节上挂着一根特别细的黄色木刺,颜色和材质都和王聿祯所住的西厢房的门闩一样。
正常人的手指会是这个样子吗?
“他潜进我卧房,我首先攻击的部位就是脖子,可我初时只以为他是普通小贼,并未下死手,撞击脖子这下对普通青壮来说只能导致昏迷,不会骨折。他骨折了,说明身体并不强壮,和我后来与他交手时的情状不符。再者,如果我第一击就撞断了他的脖子,那他后来怎么能和我交手几十个回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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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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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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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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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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