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谢斩关的力气,别说只是把这些人推开,就是捞起来扔出去也没问题,三下五除二他就进了东院。
他记得信里说他的老娘住在这边。
就在他急火攻心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女人把他的嫂子和老娘打倒在地。
那女人就是给他戴绿帽子的王氏!
谢斩关从天而降一般突然出现在王聿祯面前,身材巍峨似山,眉骨高起,虎目瞪裂,山根挺峻,下半张脸全都被连鬓虬髯遮住了。
他一伸手,铁凿子一样的手指直直对准了王聿祯的脑门,仿佛下一刻就要开山裂石。
灭顶的血煞之气骇得王聿祯脑中轰响,双腿发软,接连退了三步才和天青相扶持着站稳了脚,天青的手抖得像是中风病患。
倒在地上的春娘直接怪叫一声吓昏了过去,谢老夫人连滚带爬躲到了王聿祯身后,口里还念叨着观音菩萨赶紧把这黑熊精收走。
院子里静得只剩下了风声,就连影壁后那些追债人的哄闹声都遥远了。
王聿祯吞了一口口水,深深吸了一口丹田气,向前走了半步,天青使劲一拽,差点又把她拽回去,王聿祯瞪了天青一眼,回过头看向黑熊精:“敢问这位壮士姓甚名谁?何故强闯我昭勇将军府?这府里只有老弱病残,平日里也就是过过自己的小日子。我家将军久不在家,在黑山城另有美眷,就连搬进这宅子他都没有回来过一趟。好汉如若与将军有事,还请去往黑山城,我们恐怕连带话都未必能及时送到。府中有快马,好汉可自行取用。”
谢斩关都给气笑了,撇这么清,怎么,要真是有人寻仇,她这个意思还要“送货上门”呗!
谢斩关喝道:“你这个悍妇!老子要休妻!”
嗓门很大,王聿祯的耳朵嗡嗡的,房顶上落的鸟儿都给惊走了,影壁另一头忙着“结算”的债主们也被震懵了。
谢老夫人一下子反应过来了,这是她二儿子!m.xiumb.com
老夫人赶紧连滚带爬从王聿祯身后跑出来,身上衣服破破烂烂,沾满了土,花白的头发也散乱着,哭得满脸泥,就这幅凄惨的样子扑向儿子:“臭蛋啊,你可回来了!你不在家,我和你大哥都要被她欺负死了,你看看家里这个样子!她让那些下九流的东西到家里来抢劫!她还要抢我的钱,抢我的金子!抢我的钱啊!”
王聿祯也不明白为什么,刹那间从头凉到脚。
她回身朝谢者华和谢者申招了招手:“来见见你们的父亲吧。”
谢者华靠的近,稍稍走了两步就到了母亲的身边。
谢者申离得远,还有些畏惧这个看起来凶悍似野兽的男人,被嬷嬷推着一步三挪,刚从树后面走出来。
谢斩关本来正狠狠瞪视着王氏,可一听她说到孩子,立刻想起了上辈子那个被百般欺凌最后死在深井中的孩子。
谢者华忐忑又激动,呼吸不再平稳,指尖在微微颤动。
他一直知道父亲是英雄,是名垂青史的大将,书院里十几位夫子中有过半的人在浅析兵法时会讲到父亲的战例。
虽然他从来没见过父亲,父亲也没见过他,甚至在母亲怀孕时父亲连高耸的肚皮都没见过,可丝毫不影响他对父亲的崇拜,也不减少他以父亲为傲。
他躬下腰作揖,目视地面,却在调动身体所有感知去探查父亲的一举一动。
父亲转身了,父亲走动了,父亲接近了,父亲要扶起他的手了……可父亲从他身边擦肩而过,风一般跑向了三弟,把三弟抱起来拥入了怀中。
父亲轻声呼唤着三弟的乳名:“富贵啊……”
只不过几步路的时间,对谢者华来说好像突然间从夏到了冬。
他维持着作揖的姿势,眼眶又酸又热。
王聿祯轻轻走到儿子身边扶起儿子,说:“三弟还小,需要抱抱。你长大了,不同了。去吧,去和你父亲打个招呼。”
谢者华缓缓直起身子,深吸一口气,把眼中的酸涩逼退,然后转身,和母亲并排站在一起看着父亲紧紧拥抱三弟的温馨画面,他声音特别轻,就像是微风吹过树叶一般,说道:“不用了,我看着就好。”
那一刻,王聿祯觉得儿子长大了。虽然他早就与她肩头齐平,可她一直觉得他还是个小孩子,可现在,他长大了,从此以后他不再是个少儿,而是个少年了。
王聿祯拍了拍他的臂膀,然后转身走向了垂花门旁的账房。
王聿祯进了账房以后不久,管家很明智地把收回来的欠条送来了,这不是全部欠条,王聿祯翻了翻,一共才三千多两。
王聿祯刚看完一遍欠条,虎背熊腰的谢斩关就进来了,自带一身煞气,屋里的光线都仿佛暗了两个度。
他关门的时候用力过猛,砰的一声巨响,半边墙都打颤,王聿祯拿着欠条的手一哆嗦。
谢斩关观察到了王聿祯哆嗦了,心里有些得意。
以往他审讯敌人奸细的时候,只要他拿出威压,让对方抖了,那审讯就成功了一半。
连战场上的汉子都能驯服,他还拿捏不住一个小娘皮?
今天就让她哭哭啼啼从他的将军府滚蛋!
谢斩关走到桌子对面的圈椅上坐下,盯着王聿祯。
王聿祯被看得很不舒服,仿佛有一把钢刀在刮她全身,但凡这把刀再重些就能刮下她一层皮。
谢斩关也没玩什么沉默压制,直接开口,道:“王氏,你父亲毕竟是重臣,我不想他难堪。休书或者和离书都可以,你自己写,我签字。别逼我闹起来,就怕到时候你娘家都不会收留你。”
王聿祯冷笑着把那摞欠条放在谢斩关面前:“和离或者休妻,都可以。不过我要先把账算清楚,免得我走了你污我贪钱。”
谢斩关眼神转厉:“你还不贪钱?”
王聿祯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壮了壮胆,指了指欠条说:“你自己看吧,都是你大哥近一年在外吃喝嫖赌的钱。还有很多欠条没收回来。我估摸着总数应该不到六千两。”
谢斩关的眉头微不可见地跳了一下。
六千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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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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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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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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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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