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审我师父?”云纵酒不解。
“后来,京都府尹曹大人告诉我们,神捕司外派一捕快,在沛县未按神捕司章程行事,以至于致使案子重要证人全家灭门,而那捕快纵火灭迹,在大火中自尽。那捕快,正是——”
“正是我!”云纵酒一字一顿。
“不错。”
夜色中,洪涛慢慢讲述,满面苍凉。说话间,他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掏出腰间的两个酒袋,递给云纵酒一个,接着举起另一个酒袋,咕嘟咕嘟地灌了一大口。
“洪叔——”
“我接着讲。”洪涛说着,又抿了一小口。
“听闻你死了,我们老哥几个都很伤心,那几个跟你一起长大的小崽子,也都很失落。但我们当时最重要的,是要救出你师父。后来,在府尹大人的帮助下,我们成功将你师父救出来。”洪涛说道。
“那我师父又怎么会死呢?”云纵酒焦急地询问道。他恨不得立刻就知道他师父的死因,然后去报仇。
“虽然人救出来了,但神捕司依旧不依不饶。我们便想办法,将你师父先送出城,远离了神捕司,再行打算。结果在离京后,遭遇了马匪......”洪涛说到这,神色暗淡,欲言又止。
突然,洪涛发现云纵酒脸上闪着月光,仔细一瞧,他已是泪流满面。m.χIùmЬ.CǒM
“怎么会——?”云纵酒泣不成声,喃喃自语。
“什么?”洪涛没有听清。
过了好一会,云纵酒方才缓过来,长吁一口气,将酒一饮而尽。
突然,他变得神色凌厉,纵使脸上尽是泪痕,但他的神情依旧让人不寒而栗。
“洪叔,我是说,怎么会有马匪?京都往北,镇北将军拥兵十万。京都内又有衙门和神捕司,京都周遭怎么会有马匪?”云纵酒冰冷地问道。
“我大概猜测,那些马匪,是神捕司的人假扮的。”洪涛顿了顿,说道。
“神捕司,卢渊!”
云纵酒恨恨地念叨着这个名字,突然起身,体内内力运转,身体发出淡淡诡异的光芒,接着一掌向身边树木拍去,瞬间粗壮的树干上出现一个深深的掌印。
洪涛跟着起身,仔细端详树干上的掌印,惊讶的说不出话,半晌,方才咽了咽口水,说道:“没想到,小酒离京两个月,武功竟如此之高。”
“那又如何?我救不了百姓,救不了案子中牵扯的无辜之人,救不了将我养大的恩师,也救不了我自己!”云纵酒心灰意冷地说道。
洪涛心中感慨万分,向前一步,走到云纵酒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膀。接着,洪涛将背着的包裹递到云纵酒手中。
“这是什么?”云纵酒看向洪涛,问道。
“你师父生前的遗物。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洪涛问道。
“我先往西走,尽量离京都远些吧。然后找个好地方,将师父这些遗物埋了,立个墓碑,也算是给我师父送终。神捕司污蔑我罪名,我可以不追究,但杀师之仇,不共戴天!我已经知道了神捕司中哪些人有问题,冤有头,债有主,我会逐一找到他们的。”云纵酒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小酒,虽说报仇重要,但你定要三思而行,量力而行。你是我们几个看着长大的,你能活着,我们也算是莫大的欣慰。”洪涛语重心长地劝道。
“放心吧洪叔,我自有分寸。今夜之事,不必对外人讲起,就当我们不曾见过。您回去吧。”云纵酒情绪稳定下来说道。
“好,那你多保重!”
洪涛说完,也不再耽搁时间,沿着来时的路便往回走,在回到京都城门下,趁着巡城军士不备,用轻功跃上高墙,消失不见。
云纵酒目送洪涛离去,然后带着郭生的遗物,一路向西,不走官道,只走密林。待到丑时,云纵酒实在困的扛不住,便沉沉睡去。等他再醒时,已是第二日辰时。
云纵酒醒来,便觉得肚子咕咕叫。昨日已整天,他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反而消耗了大量内力,早已经饿得不行。
但他哪里有心思找东西吃,心中只是想着,赶快给师父建墓立碑,以尽微薄之孝。于是他当即盘膝而坐,依照水月心经运转内力。
结束后,云纵酒方才觉得恢复了一些体力,于是赶紧起身,继续前行。
接着往前走了半个时辰,云纵酒到了一处山林间,鸟语花香,依山傍水,风景秀丽。
“鸟儿在此鸣叫,不知是喜啼,还是哀鸣?”云纵酒叹息着,心中开始纠结。
“但是,师父说过,他最喜欢自然风光。想必喧闹的京都,他以后更想在乡下安度晚年。”云纵酒嘴里念叨着,停下了脚步,“也许师父会喜欢这里。”
云纵酒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包裹,又陷入纠结,苦笑一声,叹道:“唉,可怜我连师父的骨灰都没有,只有这些遗物,也不知道师父能不能理解我的一片心意。”
“也罢,吾之心意,天道昭彰。”
云纵酒说着,在林中找了一处树木较少的空地,抽出灭魂剑,朝着空地便砍,一道剑气掠过,已然翻地半寸。如此这般,十几剑后,云纵酒面前的土地已经被剑气斩出一个大坑。
云纵酒面无表情,脑海中回忆着从小到大郭生和他的过往,突然心头一酸,还没等眼泪出来,云纵酒便将手中的包裹抖开,一股脑地丢进坑中。
“师父。都怪我无能。当日您受难,我也不在您身边。也不知道您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弟子承蒙捕神李寻风不弃,授我缚影剑法,传我内力,如今已能独当一面,却没机会再带您在江湖中风光。”
云纵酒说罢,已是以泪洗面。
“您就在此地安息吧。以后每年清明,我都来这儿看望您!”
云纵酒说完,抹去脸上的泪水,用手捧了一把土,扬在坑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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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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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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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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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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