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叔。”
云纵酒见面,自然要打招呼,这人从小带着云纵酒长大,与亲叔叔无异,如今他师父受了重伤,他又不得已离京,京都内信得过的,怕是只有洪叔一人。洪叔本名洪曾,年纪比郭生小一两岁,二人同期进的衙门,一直到现在。以前一开始两人便是搭档,后来要带徒弟,便分开当值,若是那晚是他和郭生二人巡夜,说不定郭生不至于伤重如此。
洪曾点了点头,说道:“小酒,你的腿,伤势如何?”
云纵酒道:“多谢洪叔关心,已无大碍,我师父呢?他在房里?”
“嗯。”洪曾应了句,说道,“我还要出门办差,你去和老郭聊吧。”说完,拍了拍云纵酒,转身出了院子。云纵酒则快步进了屋子,只见郭生只披了一件白衫,在榻上躺着,瞧着面色苍白,瘦了三分。
“师父!”云纵酒大步向前,顾不得腿上的隐隐作痛,直接跪在郭生面前,看着他如今这般,不由得潸然泪下,原本健硕的郭生,此刻显得虚弱无力,甚至连坐起身都不能。地上的手帕上,还有他咳出的血。
“师......父。”云纵酒哽咽。
郭生微微侧头,看向云纵酒,这举动便十分艰难,他想抬手抚摸这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却痛得无力抬手。半晌,他挤出几个字:“小......小酒。你要,要出门了吗?”好在伤的脏腑不及心肺,还能开口说话,他见云纵酒消失了几天,又回来的匆忙,便猜想他要出远门。
“师......父,师父,小酒好想你......”云纵酒双眼通红,大腿受伤都未曾流过一滴眼泪的他,见到郭生这般模样,竟忍不住落泪。
“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成,成何体统?咳咳......”郭生骂道,言语间,不断地咳着。
“走吧!”郭生接着说道,“小酒,你第一次离京办差,万事小心行事。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遇到强敌,不可恋战,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活着才有更多的可能......”
郭生喘着粗气,嘱咐良多,若是平日里,云纵酒必定听不下去,早已经不耐烦了。但是郭生这几乎一字一顿的叮嘱,云纵酒含泪记在心里。待郭生嘱咐完,云纵酒便不再耽搁,含泪向郭生跪拜,磕了三个头,以谢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郭生一时间也有些恍惚,双眼一红,不过终究忍住了。那一瞬间,郭生险些要将他父母的往事告知于他,但他终究没有开口,直到云纵酒出了屋子,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云纵酒拜别郭生,又回住处收拾了行装,带上了暗器飞弩流星爪,以及必要的金疮药夜行服。收拾完行李,他这才反应过来,刚刚从神捕司出来的级,想念师父心切,竟然忘了这次办差的一些细节,甚至连神捕司的公文也没拿。
云纵酒背着行装往外走,不由得叹气,心里想着,还有走回神捕司,一来二去,又要耽搁时间。
云纵酒出了京都衙门,听得嘈杂的人声中有马蹄声渐行渐近,抬眼望去,两骑飞奔而来。那两骑在云纵酒面前勒马,他这才看清,来人正是蒋明义和他的手下。
“云兄走的急了,神捕司的公物忘了拿!”蒋明义开门见山。
“多谢蒋兄弟记挂,我正愁着还要回神捕司去拿,蒋兄弟却给我送来了。”云纵酒面露喜色。
似乎是看见了云纵酒脸上的泪痕,蒋明义叹了口气,走近云纵酒,悄声道:“云兄这是见过你师父了?郭大人可安好?”
“唉,算是没了生命之忧,却伤重在床,动弹不得。”云纵酒叹道。
“云兄放心,就让郭大人在衙门安心养伤罢,不会有事的,你且放心出京。”蒋明义顿了顿,严肃地说道:“出了京都,往东便是沛县,到了那,去找我们神捕司的分部,出示公文,他们自然听你调遣。”
“为何是沛县?”云纵酒不解。
蒋明义道:“沛县是大县,离京都又近,城中富商刘豪,便是与被灭门的薛大人做见不得人勾当的关键人。那些暗地里的事情,不便与你细说。总之,神捕司不能派大批高手去保护一个县城的豪绅,只能借你这种离京办差的,带着当地分部的同僚照应一下。就是不知道,是否还来得及。”
“那我抓紧些行程......”
“不必!”蒋明义打断道,“你正常行进便可,沛县两日便到。你穿的便衣,就别换了,你的公文官服都在这包裹中。”蒋明义说着,将他手下手中的包裹交到云纵酒手中,又从自己腰间取下佩刀,一并放在云纵酒手中,接着说道,“刀还是要用官刀,官刀锋利。都拔刀了,也不必藏着身份。平时的话,神捕司的腰牌尤其重要,你一定要随身带着,都放包里了。”
“多谢蒋兄弟!”云纵酒道。
“唉,云兄客气了,我便不打扰你了,早些出发,别误了出城时间。”蒋明义说着,向云纵酒抱拳,“祝云兄早日查明真相,为郭大人报仇。”
云纵酒抱拳还礼,不再耽搁,骑上蒋明义给他的良马,官刀一挥,拍马而行,向京都东门而去。有了坐骑,出行极快,云纵酒一路不敢耽搁,出了京都东门便快马加鞭,抓紧赶路。京都东门外一条大道笔直向东,约么两三里。
官道两旁,零零散散长着几棵树,再往东,便有了林子,路也变得七拐八拐。几个时辰后,云纵酒便在林中寻了僻静处休息。第二日清早有了亮,接着纵马赶路。m.xiumb.com
云纵酒从衙门住处出来,倒是装了几个烧饼,这一早便是靠这几个烧饼撑到晌午,虽然解决了肚子饿的问题,却也渴的不行,只怪自己笨,忘了带水袋。
一路上,总在几个拐角路口,可以隐约听见林子尽头有潺潺水声,但云纵酒不敢折路而行,怕迷路误了行程,只能忍着口渴,快马疾驰,心中只盼着早些到沛县,或者前面遇到行路人,讨口水喝。
云纵酒行着,突然发现两旁的树木渐少,再往前一些,路上出现了一大片空地,不远处,有几间屋子,正路中间,立了个旗帜,上面只写了一个大字: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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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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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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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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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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