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他心中还惦念着郭生,于是猛地一起床,却怎么也站不起来,只听得肚子咕咕地叫着。他这起床太猛,刚刚坐起,却又觉得头晕目眩,只好用手扶着额头,这一伸手,刮到他宽阔的脸颊上微微长出的胡茬。
云纵酒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这是哪里,胡子都这么长了,怕是昏了两三天,唉,也不知道师父怎么样了。”
也许是屋外的人听到了屋内的动静,便推门而入。还没等云纵酒完全清醒,那人已经进了屋子,顺手关上房门,在云纵酒面前的桌子旁坐好。
“这是哪里?你又是谁?”云纵酒一脸严肃的问道。
“妈的!好你个云纵酒,几年不见,便把我忘了?枉我一直打听着你的消息,一听到你出了事,第一时间便把你接了过来,你却不认得我了。也罢也罢!”那人闻言,开口骂道,骂着骂着,便自顾自地叹气。
云纵酒这便仔细打量眼前人:他年纪与自己相仿,看着越发眼熟,却又不知是哪家熟人;身着官服,看着像是神捕司的,不过体态丰腴,小肚肥硕,憨态可掬,如此身材,怕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大概是哪个官家的少爷,在这神捕司某个一官半职,东管西管却不曾抓贼,油水拿的多了,方才如此身材。
看罢,云纵酒心中也没个答案,心道:我这也算是落在了他这,还不知道师父怎么样了,肚子又饿的紧,说话还需客气点才是。
想到这,云纵酒踉跄起身,向眼前这人躬身抱拳道:“兄台勿怪,恕在下眼拙,又饿的老眼昏花,实在记不得阁下,还请,还请提醒一二。”琇書蛧
“哈哈。”那人朗声笑道,“我啊,蒋胖子,你个混蛋!”
少年时的记忆猛地出现在云纵酒的脑海,那时候的他约莫十三十四岁。更小的时候,云纵酒便在郭生家吃住,等到了十多岁,郭生便将他带到了京都衙门,在那里一边习武,一边帮忙干杂活。
后来有一天,衙门来了几个少年,和云纵酒年纪相仿,一同跟着郭生习武,却每天吃好喝好,不用干活。那时候,郭生还不懂人情世故,也不懂官场风云,更不懂江湖逍遥,只知道师父让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那几个少年习武,不过是学些花架子,每天懒懒散散,并不认真,但云纵酒不同,拼命学拼命练,因为他知道,他以后要跟着师父捉贼剿匪,若是没有好的武功,自己一死倒是无妨,只怕会拖累师父。
那些少年每天练了一个时辰便嚷着累,便几人聚在一处,看着云纵酒干活,指指点点地议论。云纵酒自然是不以为意,他根本不在乎这几个人说什么,只想做好眼前的事。
没过几天,那几个少年顽劣的品性便暴露出来,围着云纵酒找茬,被云纵酒一个人打的屁滚尿流,再不敢惹他。其他人倒是单纯的老实了,不再惹事,其中却有个胖子,十分佩服云纵酒的功夫,每次有好吃的,总会分给他,一来二去,这胖子便和他成了朋友。问得姓名,云纵酒才知道,他叫蒋明义。
“蒋,蒋明义?真的是你?”云纵酒格外欣喜,兄弟见面,不免想抬手给他一下,然而抬起胳膊才发现,自己已经饿得力尽了,于是勉勉强强再他肩上拍了拍,说道:“当年一别,怕是有六七年没见了。若非今日得见,再过几年,怕是真的要忘了。”
“哈哈哈,不打紧不打紧,云兄想起来便好。”蒋明义笑道。
“对了,我师父呢?他怎么样了?我为何会在这?”云纵酒连忙问道,他倒是急着解开心中疑惑。
“你不饿吗?”蒋明义嬉笑道。
“饿,饿!蒋兄可有饭菜?”云纵酒慌忙答道,眼中放光。
蒋明义哈哈一笑,拍了拍手,门外便进来两名下人,端了几个盘子,烧鸡烧鹅酱肉一应俱全,还有几道鲜香麻辣的下酒菜,外加一壶女儿红,一桶米饭,摆满了桌子。
“云兄请便,你师父并无大碍,放心。其他的问题,待你吃完,一并给你讲。”蒋明义一指桌上的酒菜,说道。
“多谢!”
云纵酒当即道谢,言罢,便也是不客气,立刻狼吞虎咽起来。蒋明义自顾自地倒了一碗酒,又给云纵酒满上,自己则是一边看着他吃,一边浅酌着女儿红。
不大一会,桌上已是风卷残云,酱肉几乎吃光,烧鸡烧鹅也啃得七七八八,只留得盘中堆的如同小山般的骨头。云纵酒吃罢,看着刚刚被自己喝光的酒碗,又把它满上。
“蒋兄,如今可否相告,我师父如何了?我又为何会在神捕司?”云纵酒举起碗,向蒋明义问道,说完,仰头便一饮而尽,他也不知道他和蒋明义谁更年长一些,于是便也以兄相称。
“也罢,那便统统告诉你。你师父,郭捕头,命呢,算是保住了。但是吧,他......那晚你是在场的,他五脏六腑被震碎多处,要不是有内功底子,定是难以撑过来。以后,多半是个废人了。另外,左臂算是断了,修养个一年半载,应该是能恢复的七七八八,但是没法子像以前一样动武了。”蒋明义如实说道。
云纵酒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听着,听到五脏六腑被震碎,猛地倒了一大口酒,然后一饮而尽,面无表情,另一手早已握紧了拳头,心中恨意自不必说。听到能恢复的七七八八,又长舒了一口气。
蒋明义看着眼前的云纵酒,宽慰道:“云兄不必介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郭捕头虽然伤的很重,但却因此提前离开官场,俸禄依旧,也算是不错的结局。”
云纵酒倒是对蒋明义的话没放在心上,只是一心念着师父的伤情,想要亲自前去探望,这才想起,自己还在人家神捕司呢,于是便问道:“对了,蒋兄,我为何会在这神捕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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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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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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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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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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