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甚至因此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没醒。
要是绵绵中途醒来发现她呆在一个那样阴暗逼仄的地方,该有多难过?
谢渊蹲下身,拉住宋绵绵的手,他还没开口,宋绵绵就十分敏锐的问:“出什么事了?”
“是我出事了?”难怪她现在觉得浑身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格外的虚弱。
她歉意的朝谢渊笑了笑,“抱歉,阿渊,让你担心了。”
这话说的谢渊更心疼。
这叫什么话?
他心疼自己的夫人原本就是情理之中理所应当的事。他握着宋绵绵的手更紧了点,“说什么傻话。”
两人此刻甚至都没注意到周围的人,但也没人有什么意见,大家都看到了方才的谢渊有多么“疯”。
如今宋绵绵平安就已是最好的事。
两人说完,周毓和萧泠泠等人才上前,小鹿和知梅虽然没说话,但从开始到现在都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
“绵绵!”
周毓和萧泠泠同时出声,两人的眼里都带着明显的关切。
宋绵绵虚弱的对两人笑了笑,声音软绵绵的,“别担心,我没事。”
话是这样说,但怎么可能不担心?
萧泠泠除了担心之外更还有些自责,觉得若不是她来这一趟,绵绵也不会出事。宋绵绵猜到她的想法,反而安慰道:“娘娘,我还得多谢你。”
“这些人一看就是在背后筹谋了许久,如今有这样的机会也算露出了马脚,要不然还不知道要在背后潜藏多久,酝酿多大的阴谋呢。”
“是啊。”周毓忙跟着开口。
萧泠泠如何不清楚这两人都是在安慰她?这让她心情复杂的时候更觉得感动。都什么时候了,绵绵最先想着的仍是她的感受。
瞧见几人这样,谢渊默默的退了出去,宋绵绵如今是没事了,但这件事却还没解决。
有皇后和周将军在这,谢渊很放心。
尽管如此,离开之前谢渊还是吩咐徐霸王和夏遇都守在院子里。
这两人都是谢渊十分信任的人,但此刻只剩下两人,气氛还是有些尴尬。
徐霸王小心的偷看夏遇,然后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迅速扬起一个笑。
夏遇:“……”
他知道!
他全家现在都知道徐霸王即将和知梅定亲的事,这大块头即将成为他的妹夫。
这并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作为谢渊身边最信任的属下之一,他知道徐霸王的人品与性格。
饶是如此,夏遇还是别开了眼,没回应徐霸王的这个笑。
这可是要娶走他妹妹的人,以后他们会是一家人,但现在他真笑不出来。
徐霸王也不恼,他想要是有人想娶他妹妹,他的态度会更恶劣,脸色会更难看。
这么一想,他大舅兄对他已经很和善了。
他未来的岳父岳母更是如此,这件事方才定下,岳母就已经给他做了一身衣裳,这是他以前从没体验过的事。
徐霸王很小的时候父母都过世了,从小是在县城里混,能有如今的境遇全都是因着谢渊。
谢渊离开院子,走向看管寺内小和尚的院子。
白马寺毕竟是皇家寺庙,因此寺庙内的高僧素日也被看管起来,但还算有礼貌。
大家都知道,多数人都是无辜的。
“出,出事了!”
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所有人都忍不住看去。
两个侍卫匆匆跑到谢渊面前,“谢大人,刚刚发现,戒嗔师傅圆寂了!!!”
众人哗然。
戒嗔师傅是白马寺的高僧之一,是住持的师弟,佛法高深,身体康健,怎么好端端的就,就圆寂了?
另一个侍卫低声说:“是,自尽。”
只是这样的说法对僧人来说并不好听。
谢渊立刻沉了脸,在这个时候出事……未免太巧了。
他即刻迈步朝戒嗔师父所在的禅房走去,而寺庙内的其他人也立刻想跟上,表情都很着急。
甚至看着谢渊等一行人的眼里都暗藏了不悦,好似觉得是谢渊粗鲁的行为才导致这件事发生一般。
但谢渊并不在意。
他一边走一边道:“叫仵作。”
刚一进门,谢渊就知道为何侍卫要说戒嗔是自尽。
戒嗔脸色青紫,表情从容,唇角沁出一缕紫色的血,一看就知道,是中毒而亡。
谢渊眸光沉沉的看着戒嗔,心中各种念头闪烁,这算什么?
畏罪自杀?!
这件事压不住,也没必要压住,谢渊走进去,就发现戒嗔身侧的桌上用镇纸压着一张纸。
上面写满了字。
谢渊拿起纸张,却见这赫然是戒嗔的遗书。
他在上面用简短的语言描述了他的罪行,说明了宋绵绵出事全是他暗中所为,都是他一个人的行为,与白马寺没有关系。
除了解释之外,便是表明了对白马寺的歉疚,至于对宋绵绵动手的原因却是只字未提。
谢渊一目十行,很快看完这份“遗书”。
“大人,住持到了。”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
谢渊朝外面看去,走来的正是白马寺的现任住持,戒心大师。
两人互打了招呼,谢渊便将“遗书”送到戒心大师手中。
戒心看完,面色微暗,却还是点了点头道:“的确是戒嗔的字迹。”
戒心同样一脸的不解,他不明白为什么戒嗔要做这样的事。
而且这么长时间他们竟无一人发现戒嗔的不对劲。
戒心看向谢渊,真诚道歉,“谢大人,实在抱歉。”
戒嗔是他很要好的师弟,谢夫人又是在白马寺出并未表态,只道:“住持,这件事尚且疑点重重,本官还会继续调查。”
戒心听到这话,不疾不徐道:“此事劳烦谢大人,戒嗔向来与人为善,性格温和,此中必有疑点,还请大人务必调查清楚。”
谢渊点头。
戒嗔的自尽更为这件事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白马寺出了这样的大事,整个京城都有所耳闻,毕竟白马寺可是皇家寺庙,平日里香火鼎盛。
而戒嗔大师正如戒心住持所言,素来性格温和,谢渊一番调查下来,非但没找出什么头绪,反而让这件事愈发显得扑朔迷离。
谢渊留在白马寺调查,宋绵绵在休养了一番之后则由周毓护送,将人送回去。
这是必须的,就算她不回去,皇后也得回宫,皇后身份贵重,不能久居宫外。
谢渊原本想让徐霸王和夏遇都跟着回去,却被宋绵绵严词拒绝,他这才作罢。
上了马车,小鹿和知梅才终于有了跟宋绵绵说话的时间,两人都很自责,知梅眼睛红彤彤的,分明是哭过。
小鹿稍淡定一下,但也有限。
宋绵绵安抚的看着两人,轻笑道:“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她不说还好,一说知梅的眼里又蓄满了眼泪,声音哽咽道:“夫,夫人,您要是出了事,我也不活了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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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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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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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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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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