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中,两个身影对峙着。
林希微微喘气,额头与脖颈满是细密的汗珠,身上好几处伤口仍在渗血,稍微挪动都带起剧痛。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因为这座大楼里还有一个人在等着自己……
看着左手被拧成麻花状的食指和中指,她用力握紧,“咔嚓”一声,硬生生把已经骨折的手指掰回原位。
“больно?(很疼吧?)”
对面传来一声冷冰冰的俄语。
卡嘉一身全黑色的作战服,在烈火橘黄色的背景下凸显健硕的身形,如同一尊黑色雕像让人心生压迫。稍显中性化的脸庞上有一道刀疤,冷漠的笑容没有当年的张狂暴戾,但她碧绿色眼睛里的杀戮之气却更加凶狠凌厉:“Яещесделаютебебольно(我还会让你更疼。)”
林希吃力地站直身子,轻笑一声,用俄语回应:“больдаламнезнать,чтояжив,анеходячийтруп(疼痛让我知道自己还活着,而不是行尸走肉)”
说罢从她腰间抽出一把托普斯战术匕首。
对面的卡嘉也拔出了她的爪刀。
时间仿佛回到10年前的委内瑞拉。
“Яслышал,тыещевГерманиигид(我还听说,你在德国当起了导游)”,卡嘉冷笑着:“Какаяглупаяработа!(真是愚蠢的工作!)”
林希没有回应,只是默默举起手中的利刃,这一切还得从两个多月前说起…………
九月,德国柏林。
天空干净得像块钻蓝色的绸缎,勃兰登堡门往来的行人早已换上了秋装。当旅行社其他同事上街派发传单时,林希还在前台打着瞌睡。
她身穿深蓝色的客服西装套裙,过肩的暗红色秀发在脑后扎成个发髻,额头留着轻盈的空气刘海。白皙的手掌撑着柔嫩细滑的香腮,娇俏的瑶鼻下,粉粉的嘴唇不时嘟喃着梦话。
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挂在墙上一脸朝气蓬勃的旅行社员工照片。照片下方,姓名处写的却是:欧阳勤。
职业杀手,还是自由散装雇佣兵,林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属于哪一类。她只知道用假身份找份不讨厌的工作来掩饰一下,对她来说或许会比较安全。
周围的同事邻居都以为,她只是一名移民海外的普通单身女人。其中也包括,此时在她身后一脸怨气的星辉国际旅行社老板,老刘。
起初老刘认为,林希熟练掌握多国语言,漂亮的脸蛋也可以提升旅行社的形象,当然最主要的,是他本人对美女实在没什么抵抗力。所以即便那份简历漏洞百出,还是不假思索地录用她。
刚开始林希也参与导游工作,直到某次经过菩提树大街,把腓特烈大帝说成是费列罗大帝,还颇为认真地对着一车游客,说费列罗巧克力就是这位老兄创立的,连司机听了都差点想跳车。从那以后,老刘就决定还是让她老老实实待在前台,充当一个漂亮的花瓶。
待在前台的林希也没做好本分工作,迟到早退旷工是家常便饭,经常被人投诉她毫无服务精神,总是一副懒散的模样。每当老刘叫她“阿勤”时都觉得是莫大的讽刺。现在对她的容忍可以说已经消磨殆尽。
“咳咳!”xiumb.com
老刘重重咳嗽一声,林希这才勉强撑开眼皮,睡眼朦胧地用手背擦擦嘴角的口水,随便抓起身边的表格装出一副有在认真工作的样子。
脸色铁青的老刘正要发难,他的宝贝儿子,俯在玻璃桌上涂涂抹抹的阿富抬起头,小小的眼珠子望着他:“老爸,我还是不会写啊。”
老刘挠挠他秃顶的脑门,环顾着四周,最后目光落在林希身上。
“内个,阿勤!你过来,给我儿子辅导作业!”
“我?”
林希后颈和衬衫领口还残留着阿富刚才用水彩笔戳出的点点。这个骄横,喜欢恶作剧的小肥仔是整个旅行社员工的噩梦。
她尬笑着摆摆手:“可是我不会耶~”
“我让你过来就过来!”老刘脸色愈发难看。
“好吧。”
林希无奈,只能焉焉起身拖了把椅子来到阿富身边,刚一坐下,膝盖就被他踢了一脚。
尽管很想把这小胖子脸上的肥肉给揪下来,但她还是努力笑眯眯地说道:“那么,肥,喔!富仔呀,你们老师想让你们写什么呢?”
阿富晃动着椅子,抱起桌上那杯超大号的草莓奶昔,像个小皇帝一样看着林希:“写,长大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那富仔长大要当什么人呀?”
阿富立马兴奋地站在椅子上:“我要当国王!你们都是我的仆人!”
说着还用肥短的手指戳了戳林希的脑袋。
林希僵着笑容:“我是员工,不是仆人……”
“差不多!我说你是就是。”,阿富又用力戳了两下。
林希扭头望去,老刘正在前台对着一个进来应聘的年轻美眉嘘寒问暖,紧握对方白嫩的小手不放。
把阿富从椅子上拉了下来,林希神秘兮兮地说道:“富仔你知道不?其实姐姐真正的身份,是一名杀手喔~”
阿富吸溜了下鼻涕:“那是什么东东?”。
“就是帮人解决一些不想再见到的人呀~”
林希拿起支水彩笔架在人中:“不过,我平时接的比较多的,是营救类任务。”
“有什么不一样吗?”阿富又捧起他心爱的草莓奶昔吮吸了一口。
“嗯,就说有一次吧,在哥伦比亚……”
林希压低嗓音:“有个毒枭头子抓了个倒霉的女人,想以此来羞辱她的哥哥,我和另外两个临时凑合的搭档,装备武器半夜溜进那坏蛋的老窝,偷偷把那女人救出来……”
见阿富没有闹腾,林希继续说着:“哎,可惜后来还是被发现啦。”
她叹了口气:“因为一个搭档踩了地雷,另一个后来也被追兵打死,而我也错过撤离点,只能带着那女人在丛林里乱窜……”
阿富听得目不转睛,仿佛置身于危机四伏的南美洲热带雨林。
“忽然!从旁边树丛里窜出一个头上绑着头巾,手里揣着AK47的肥仔!”,林希猛的抓住阿富圆滚滚的手腕。
“好在我的反应比他快!但紧要关头,我的M16A4却卡壳了!”
她越说越起劲,手也跟着比划起来:“就在那个肥仔准备开枪时,我抽出了挂在他腰上的砍刀!”
“那然后呢?!”
阿富焦急地问道,嘴巴对着粗粗的吸管又是一通猛吸。
“然后我一刀挥下,砍中他的脑袋!他两只眼球biu地飞出来啦!从两个空空还挂着肉丝的洞洞,还有裂开的脑瓜里~流出很多粉红色的,黏糊糊的脑花……那些脑花呀……”
林希伸出手指着阿富手里捧着的那杯草莓奶昔,挑了下眉毛,轻描淡写地说道:
“就跟这草莓奶昔一样。”
阿富愣了一下,眨巴着西瓜籽大小的眯眯眼,“哇!!”地吐了出来,哭声响彻整个旅行社……
夕阳下,林希拎着小皮包慢吞吞走在回家路上,觉得自己的耳朵还在嗡嗡作响,仿佛还回荡着老刘歇斯底里的咆哮。
"阿勤你这个混账东西!明天起不用来上班啦!"
她甩了甩脑袋,只想将满脑子里老刘那张狰狞可怖的脸全部挥掉,一屁股跌坐在公交车站牌下的长凳上。
“还是先休息几天,然后再找份工作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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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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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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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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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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