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女人随口胡诌就露馅儿了。
显然,两人并不是夫妻。
南烟的猜测没错。
那为什么还要演这么一出?
等等……
演!
南烟目光骤凝,缓缓扫过地上的死者、围观的看客,以及歇斯底里自称死者妻子的女人。
“怎么了?你倒是拨啊?”女人有恃无恐,“不敢吧?这个女人,不,你们俩都是杀人凶手!还我老公命来!”
说着,打算朝傅律霆扑过去。
不过很快女人就改变了方向,可能是觉得傅律霆一个大男人,自己多半要吃亏,所以临时换了目标,朝南烟扑去。
只可惜,南烟也不是好惹的。
一个闪身躲开,女人收不住力,惯性作用下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众人:“……”
南烟:“……”
傅律霆:“……”
女人艰难地从地上翻过来,整齐的头发乱了,领口也被擦破,整个人狼狈不已。
可能是痛狠了,眼泪花花的,也可能是气惨了,嘴唇不自觉哆嗦。
“你、”她指着南烟,表情难以置信,“你居然推我?!你是不是想杀人灭口、斩草除根?!”
南烟:“?”
“你还瞪?”
“……”
“警察到哪里了?这一片巡逻的海警什么时候来?”
啪啪啪——
南烟突然抬手鼓掌。
众人:“?”
“她在干什么?”
“疯了吧?”
南烟:“好拙劣的一场戏,虽然剧情零分,演技零分,但布景和演员倒是不错,勉强能打个……九十吧。”
女人傻了,讷讷道:“你在说什么?”
南烟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兀自抬头,扫过四周:“这个搭景不便宜吧?正规剧组的服道化也不过如此了。鞍是好鞍,只可惜马太差,不配。”
“你、你到底在胡言乱语啥啊?”
南烟淡淡扫过地上的尸体,又环顾四周,忽地目光一定,落在正对面用来摆放酒水的甜品台上。
接着,拿起上面作为装饰的烛台,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缓步走到尸体旁,手中烛台猛地倾斜。
滚烫的蜡油顿时滴在死者胳膊上,一滴,两滴……
南烟握着烛台一路向下,从胳膊到腹部,最后在他两腿之间定住。
坐在地上的女人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厉声质问:“你、你干什么?!我老公都死了,你还不放过他?!”
“死了?”南烟轻轻勾唇:“你说了可不算。”
话音刚落,蜡油倾下。
这次不是一滴两滴,而是全部,估计肉都会烫烂的程度。
然而下一秒,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死状凄惨的尸体竟然噌一下站起来。
现场奇异地安静了两秒。
那些看戏的吃瓜群众没有再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而是陷入了一种懵逼、无措的状态。
你看看我,我瞅瞅你,仿佛一时之间失去了反应能力。
“烫死我了!烫死我了!”
“尸体”捂着烫伤的地方跳得比兔子还高,两只脚来回交替,看上去又滑稽又搞笑。
南烟也确实笑了,看向早已目瞪口呆的女人:“这是你老公?”
女人:“……”不,我不想他是。
“死得很惨?被我杀了?”
“……”
南烟又转头看向围观人群:“报警?杀人偿命?”
大家:“……”
南烟笑容骤敛,对着通往二楼的旋转梯,“戏已经演完,编剧是不是该出来露个面了?”
无人回应。
大家死一般寂然。
南烟却自顾自继续:“你的剧本没有你的酒好,以后还是多调酒,少排戏,你说呢,调酒师先生?”
顿了顿,她又改口:“或许,我该换个称呼——船主大人?”
话音刚落,啪啪啪!
原本空无一人的二楼突然出现一道身影,男人一边鼓掌,一边拾阶而下,微笑仿佛刻在他嘴角,雷打不动。
赫然是两次邀舞失败的调酒师!
“你很聪明。怎么猜到的,能告诉我吗?”
说话的同时,手轻轻一挥。
只见哇哇叫痛的死者、表情凝固的女人,以及懵逼茫然的围观群众全部有序退下。
大戏落幕,演员退场。
偌大的厅内很快就只剩三人。
“不好说?”
南烟:“稍微用一点心,就不难找到穿帮镜头。”
“哦?愿闻其详。”
“首先,第一次停电,灯光全灭,但DJ的话筒还能正常使用,这就很奇怪了。”
“话筒不一定非要连接电源,也可以直接用电池。”
“是可以。但我检查过,话筒里没有电池。”
男人一顿,似恍然,又似明悟:“原来如此,是我疏忽了。还有吗?”
“女人的出现太过突兀,好像就是为了增加戏剧冲突感而设计。包括她夸张的肢体动作,一板一眼的嚎叫式哭腔,还有诸如‘还我老公命来’这类抓马的台词,太尬了。”
“尬吗?”男人若有所思。
“最后,也是最大的穿帮——群演。”
“他们怎么了?”琇書蛧
“努力要想表现出吃瓜看客指指点点的氛围感,但每次议论都开始得太机械,结束得太僵硬,好像剧情进行到这一步突然触发了他们某个功能键,时间一过,又立马退出这种模式。开始结束都不由己、不由心。”
“用电影行业的术语概括就是——太假,出戏。”
男人看向南烟的眼神顿时变得饶有兴味:“你懂电影?”
“我以为这只是最基本的感官评价,不需要太懂。”
好比影评,只要看过电影就能写,并不需要具备相关专业知识。
“最后一个问题,”男人缓缓开口,“你怎么确定调酒师就是船主?”
“除了船主,我想不到还有谁能让整条船上的工作人员配合演出这种拙劣的戏码,玩一场这么无聊的游戏。”
“哦?你还看出他们都是船上的工作人员?”
“胖子是厨师,跟他跳舞的搭档是清洁阿姨,另一对跳舞的是水手和救生员……”
“真是精彩啊!”男人由衷赞叹,目露惊奇。
“你配得上我那杯苍澜,哈哈哈……”
这时,一道声音突然传来——
“你都猜出胖子是厨师了,那你看看我是干什么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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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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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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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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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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