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悦正想着,那太医又道:“而玲婕妤,因发现太晚,皇嗣已经……所幸玲婕妤并无大碍,小心将养一阵便是。”
眼神仿佛冻成冰渣,风彦恒冷冷地点了下头:“去给玲婕妤煎药吧。”
那太医后背早已是冷汗涔涔,闻言登时如蒙大赦,赶紧躬身退开了。
房间内顿时安静了下来,顾景悦也已勉强镇定下来,心思飞快转着。
不错,那紫草确有一效是堕胎,但她却忘了,这可能性简直是微乎其微啊!
紫草堕胎的药效很浅,而上次玲婕妤出事,虽动了一定胎气,但后来听说,玲婕妤和胎儿都非常健康。
也就是说,紫草并非罪魁祸首。
思绪万千,也不过眨眼一瞬,那太医刚退出去,便见屋内一个小太监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安静的氛围里,突然有这么一声巨响,众人登时吓了一跳,立即看过去,却是玲婕妤原屋内的小太监。
只见那小太监猛地磕了几个头,“砰砰”地令人听着肉疼。
“请皇上为我家婕妤做主啊!”
众人惊愕一瞬,便各自有了计较。
果然,风彦恒的神色瞬间就变得更沉,看向那磕破了头的小太监:“你知道什么,尽管说出来。”
那小太监眼睛都红了,猛地指向嫔妃方向:“凶手是她!凶手一定是她!我们院子相邻,所以很清楚,最近她的院子里晒了很多紫草,肯定是她嫉妒我家婕妤有了身孕,所以才想办法害她,还请皇上做主!”
嫔妃们顿时慌乱起来,连连躲开,才终于发现,那小太监定定指着的,不是顾景悦还是谁?
虽早有准备,但真正接受控诉时,顾景悦脑中还是瞬间一白,竟是下意识地看向了风彦恒的方向。
众嫔妃早将位置给让了出来,顾景悦身边,如今是一个人也没有了,风彦恒看过去,一眼便能看见她。
冷冰倏然降了几分,风彦恒拧眉看着已经白了脸的顾景悦,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也不相信自己么?
时间仿佛静止下来,五月上旬,微暖起来的天气仿佛又冷了下来。
骤然间,顾景悦的脸色顿时更白,艰难地把目光从风彦恒脸上一点点拖下来,往下看去。
皇后谢月澜也拧眉看她,神色间却显现出几许讶异和担忧。
把她当做敌人的苏贵妗苏烟柔亦有讶异,但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与十分的欢欣。
是啊,玲婕妤失去皇嗣,又顺道拖了自己下水,一举铲除了两个心腹大患,苏烟柔又怎能不高兴呢?
继续往下看,嫔妃们第一时间讶异的比较多,但也同苏烟柔一样。
毕竟身在宫里,有谁喜欢看到顾景悦这么一个人存在呢?
她仿佛一瞬间站到了全世界的敌对面,但无论看见谁怎样的眼光,也没有风彦恒那一皱眉更令她受伤。
“还请皇上做主!”小太监眼眶通红,控诉地看着她,仿佛她真的是那个罪魁祸首一般。
稍微闭了闭眼,顾景悦面色微白,赶紧镇定了下来,便是“扑通”一声跪倒在风彦恒面前。
无论如何,现在她的确有嫌疑,风彦恒看她,自然会有那么几分犹豫,她不能沉浸在那种情绪里面,她要自救,必须要想办法洗脱这份嫌疑。
她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坚定道。
“皇上,请让我在玲婕妤的屋内查看一下。”
却是并未说出自己会医术的事情,目光虽坚定,心下却没底,怕风彦恒直接勃然大怒,连这个查看的机会也不给她。
众嫔妃听了这句与此刻风马牛不相及的话,皆是讶然地看向她,隐隐有些顾景悦仿佛有病一样的意味。
却是没等风彦恒说话,那边那个小太监便已尖声道:“罪证齐全,你害了玲婕妤,月婕妤,你还想耍什么花招?!”
顾景悦立即冷眼看向他,讥讽回去:“既然说罪证齐全,连让我查看一下屋子都如此紧张?”
那小太监似乎是没想到这种情况下顾景悦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地怼自己回来,一时满腔的话,竟都堵在了嗓子眼儿。
却不知,究竟是哪句话打动了风彦恒,风彦恒竟平静下来,道:“准了。”
小太监心底不服气,却又不敢当众反驳皇上,只得暗暗咬牙,心里气得不得了,也没有办法。
顾景悦心中却是一喜,神色又和缓下来,道:“谢皇上。”说着,她立即起了身,没管嫔妃们各异的神色,径直往屋里慢慢踱步,查看着周围东西。
能有这个机会查明真相,已然是很好的结果了。
屋内顿时又安静下来,只剩下顾景悦偶尔拨动东西的声音,却也是极轻。
脸色陡然沉了下来,苏烟柔恨恨看着那边十分认真地查看着屋内东西的顾景悦,心中暗恨。
这个顾景悦,已经到了如此境地,还想干什么?赶紧认罪伏诛,这样多好!
苏烟柔心内想道,一边微微垂下了眸,没敢让风彦恒看见。
而顾景悦却是没空关心其他嫔妃心内在想什么了,她顺着屋内慢慢走了一圈儿,面上认真,偶尔碰到东西会拨动一下,却也分外小心,没发出什么声响。
但心思却没放在眼前,而是冷静下来,暗暗思索着如今这情况。
紫草虽有堕胎的作用,但此次玲婕妤小产,定然不是紫草能做到的。
也就是说,暗地里下手的人用了其他药物,只是表面上留了些“证据”在这里,让众人得以怀疑到她头上来。
那会是什么药物呢?
顾景悦轻轻碰了碰手边的青花釉瓶,眼底望进开得正艳的白牡丹,瓶中还有半瓶晶莹剔透的水。
她神色如常地转过青花釉瓶,可在下一刻,忽然顿住了脚步,回头盯着那瓶身。
众人见她首次停下了脚步,顿时有些好奇,以为是那釉瓶出了什么问题,皆看了过去。
顾景悦定定地看着那半瓶水,心中暗恼。
她怎么忘了!紫草配合一种药材,致人堕胎的可能性更大啊!
如今找到那种药材是不可能了,不过……她倒也有办法查到是谁下的手。
忽然弯了弯唇角,顾景悦眼睛亮亮的,随即大步走过来,在风彦恒面前屈膝行了一个礼,便道:“皇上,我已经有眉目了,现在,还请您命人准备一盆盐水。”
众人就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绕了一圈儿回来,像是什么也没发现,却信誓旦旦的向风彦恒要一盆盐水,顿时都有些发懵。xiumb.com
风彦恒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看到她那目光,也便点了头,挥手令人下去准备了。
不多时,便有人送了上来,顾景悦并不多言,率先将手放了进去,白嫩的柔荑放于水中,并未有任何变化。
她便又拿了起来,扬声道:“清景阁众人以及玲婕妤身边服侍的人,都上前来。”
众人皆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清景阁的宫人们已然信服地上来了,玲婕妤身边伺候的人自然不能免除,咬牙恨恨地上来了。
唇角微弯,顾景悦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随即便令薇雪先将手放进铜盆里,亦如顾景悦一般,未曾变色。
薇雪便接着端上铜盆,自清景阁宫人开始,一直到玲婕妤屋内伺候的人,除了中途换了两个人端铜盆,便没什么动静了。
皆是一片茫然之时,铜盆停在方才那个小太监处,盆中清澈的水,竟迅速变成了浅紫色。
顾景悦一直密切关注着这边情况,见状唇角便勾起来,大步走过去,语气却分外温和。
“原来是你,难怪要那么着急定我的罪。”
那小太监瞳孔一缩,立刻道:“什么是我?不过是一盆水,能证明什么?”
“那能证明的东西可就多了。”顾景悦微微笑着。
转头,顾景悦走到风彦恒面前,道:“皇上,紫草虽的确有致人堕胎的功效,但对于母婴健康的玲婕妤来说,可能性微乎其微,而我刚刚查看房间时,忽然想起,有一种草药,无色无味,但配合紫草,便能无形之间使人小产。”
说着,顾景悦便看向了太医们的方向,笑吟吟地说了这草药的名字。
太医们百思不得其解,此刻一听,又见了那变色的盐水,哪里还不明白?
其中一位顾景悦的老熟人,郭太医眼睛一亮,立即站了出来道。
“皇上,月婕妤说得不错,方才我们只发现了熏香里添加的紫草,这也是唯一的可能,却是我们没想到它,它无色无味,但碰过之人手一接触盐水,便会变色。”
众人顿时一片哗然,看着那边从容的顾景悦,转眼便又将勾起的唇放下,退到后面去了。
那小太监却是没料到顾景悦能做到如此,登时吓得脸都白了,张口还想狡辩,便见那郭太医又补了一句。
“现在,唯有这内侍的手变了颜色,已证据确凿。”
无论别人怎么想,但此刻,顾景悦心下着实是暗暗松了口气,方才也是一个猜测,好在最后总算是猜对了。最新网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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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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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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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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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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