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伞水像是哄骗小孩的语气,笑眯眯的眼睛盯着项呦呦。
程澄和项呦呦差点同时呛着鼻子,项呦呦不舒服的咳了几下,眼中含着咳嗽的泪花,双手摇摆着推辞说:“那个……三爷爷,谢谢!我还是不了吧,张叔一会儿就能来到……”
程澄也是嗔了一眼李伞水,那意思就像:三爷爷你这是干什么?
李伞水叹气的捋了把胡子,像个孤寡老人般的身子往后仰了仰,寂寥的声音传来:“唉……老了不中用了,就喜欢看年轻人热热闹闹的。”
说话的语气要多悲凉有多悲凉,就好像真真就是个寂寞的老头。
反正项呦呦有些触动,但是程澄完全没有反应,三爷爷身子健朗,整天痴心于药理,根本没那心思去想年轻一辈热不热闹,三爷爷甚至还会闲孩子们闹腾。
家里有七姐姐和小九就已经很有活力了,偏偏这时候三爷爷喊寂寥,摆明了还是想要项呦呦留一晚上。
“对啊,项旬哥,你们可以留下来明天再走,反正房间多的是,那个……张叔来了可以住别的屋。”
小九晃了一下许旬的衣角,心痒的说:“许旬哥,还有那个什么你说的小实验还没给我做呢?”
小九充满求知的眼睛发亮的看着许旬,许旬也不知该怎么回应,便看向了项呦呦。
项呦呦在回家还是不回家之间徘徊,你说这饭都吃了,还在乎睡上一觉吗?
吃饱喝足的项呦呦供血全到了胃部,脑袋里的疲倦之意涌上身子。
又看向李伞水微笑的朝她点头慈祥的模样,项呦呦嘴一顺溜,说了句“行啊!”
但是下一秒项呦呦就发现了程澄正在看着她,项呦呦猛地一激灵,刚想要撤回说的那句话:
“唉……不是,我……”项呦呦还没有说出头。
李伞水拍桌说道:“好的妮子,这也不用收拾了,让小九和你弟弟一床,你就和乖宝一起。”
“哦!对了,还有你那个司机,待会让小七去收拾一下客房,还得备着灶火,你们家那个司机要是没吃饭还可以尝尝七丫头的手艺。”
项呦呦这可咋整,嘴里说着:“那怎么好意思呢,三爷爷,我们还是等会张叔来了,就回家。”
李伞水怎么可能就那么松口,做出一副倚老卖老的姿态,眉毛一横,又气又无辜的说:“这可不行,你这小妮子伤我老头的心,乖宝你说现在这小年轻怎么能……”
程澄就这么被自家三爷爷拉进话题之间,她轻放下筷子,抿了一下嘴,愣了一下,最终还是看向了项呦呦:
“你……还是留一晚吧!今天晚上有雨。”程澄毫无波澜的声音回答项呦呦。
“哦,哦……”项呦呦能咋办,突然有点怂,没办法,吃人嘴短。
*****
晚饭吃的七七八八的时候,张叔急匆匆赶来了,他已经解决完晚饭了。当他得知小姐和少爷在这里住一晚的时候,他扯了一下西装服,握着手里的钥匙恭敬的说:
“既然小姐和少爷在贵府休息一晚,那我明日再来,提前给我发消息就好。”
项呦呦感觉有些对不起张叔辛苦来一趟,恰巧李伞水从里屋走了出来
“不用回去,就在这里睡下,今晚有暴雨,回去的必经路段水位上升,隔断路会有大片积水,雨夜开车也太不安全。”
张叔本来微低着头,听见李伞水的声音猛地抬头望去帘子旁的李伞水。
惊讶之情溢于言表,“恩人?”
李伞水也有些疑惑,他对这个项呦呦家的司机印象不深啊。
张叔改口答应在这里住一晚,李柒去准备屋子了。
然后还在桌上吃着东西的项呦呦看着张叔激动的跟着李伞水进了内屋。
而许旬被小九缠着去了别的地方,嘴里唠叨着做小东西。
项呦呦最后有些不舍的放下筷子,意犹未尽的摸着小肚子,上辈子的她作为舞蹈生,平日吃的六七分饱,今晚算是吃撑了。
她有感觉的捂住嘴巴,满足的轻轻打了个小嗝,才突然想起,好像蒋姨还没通知呢!
项呦呦暗骂自己愚蠢,“完了,蒋姨还不知道!”
一整个饭桌上只剩下程澄和项呦呦两个人,项呦呦刚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程澄看着自己的手机,头也不抬的说:
“是你家佣人吗?你弟弟在摆桌的时候,在屋外已经打过了,说今晚的饭不用准备了。”
项呦呦缩回正要按下去的手指,“谢谢。”
程澄微耸肩,胳膊肘抵着翘起的膝盖:“没什么,今天还要谢谢你,若不是你发现有什么东西在动,把我拉向一旁,那蛇恐怕就不会咬你。”
程澄说完后,把身子侧向项呦呦,认真的看着项呦呦的眼睛,眼内充满郑重喊了一声“项呦呦?”
项呦呦好奇的“嗯?”了一下,正巧抬头又一次对上了程澄的眼睛。
“你是项……”程澄顿了一下,改口说道:“你真的变化挺大……”
又愣了几秒补充上一句话:“自从你弟弟身份揭开之后……”
项呦呦已经习惯周围人有些疑惑的打量自己,或者询问自己了。
她调整好表情,很自然的回答程澄:“还行吧!那是你不跟我玩,所以不了解我,至于我那个弟弟许……项旬……我还希望有个弟弟呢!
我身旁没有朋友,像向可望那个家伙,也不是个能静下心来倾听我说话的人,有个弟弟,还能随时的发发牢骚,有人陪着我,那种感觉是我从来没有的。”
程澄看着项呦呦认真正经的回答,没有丝毫心虚,轻声道:
“是吗?”
“当然啊,所以程澄你可以多和小九说说话,即可以解闷,有时候对自各的心情疏通也大有好处。”项呦呦继续胡编不脸红的回答。
程澄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她是应该多和朋友沟通沟通,比如于萌吧。
好像除了于萌,也没什么人和她走的近了,别说是朋友了,倒是项呦呦最近总是和她莫名其妙的发生关系。
第一次傻乎乎的打招呼;把大提子都掏出来,将外套借给她;……还有就是这一回。
发生的事情让人想忘都忘不了,就像是在她平静了多年的心湖里,养了几条小鱼,随时都在波动,都在昭告着他们的存在。
*****
张叔在里屋尊敬的朝李伞水鞠躬“多谢您,我母亲那场大病才有惊无险。”
李伞水还是搞不明白的摸着胡子,这些年来他医人少之又少,在更早些年间,虽然他的患者颇多,但他也就记住一部分,实在不能回忆起有面前这位司机的母亲。
张叔看他一副不明白的样子,便把当年发生的一些事情娓娓道来:“那是19年前的事情了……
……幸亏有了您,我母亲病好后,我也被现在的雇主项先生看中,当时正好急需这笔钱还债,项先生直接先预约了好几年的工资,如今我也是真心诚意的做项家的专属司机了。”
李伞水这才堪堪想起那年的这个司机,是一个穷困潦倒的年轻人,钱全拿去做医疗费,公司不要他了,没有收入还有一个必须看病吃药的母亲。
当年的他也是正意气风发,啥都喜欢插上一脚,便四处医人,留下了“西边笑阎王”这个称号。
这句话是当时大家伙用来称赞他的医术高超,阎王爷都拉不走他想救的人,所以技高胆大,嘲笑阎王斗不过他。
张叔回忆过往起那段难堪的生活,不禁感叹起来,幸亏有了李伞水大夫,以及项先生。m.χIùmЬ.CǒM
而李伞水回忆起来也是恍然一梦的感觉,那些年的时候,许多事情还未发生,是个充满欢声笑语,意气风发的年代啊!
*****
许旬陪着小九毫不疲倦的做了飞浮的水杯,盐和胡椒粉的分离,宣纸浮画……各种物理方面的小知识。
每次做完后,许旬便跟他说一下原理,小九有时还能接上他的话,许旬倒有些意外。
他望着小九趴在书桌上摆弄着这些东西,便松了口气坐在椅子上,右手抬起来把胳膊顶着把手,撑着脑袋问:
“你和程澄是什么关系,现在几年级?”
许旬猜想小九应该和他一样大,至少该上初一了,而且这间屋子看起来并不像是长久住过人的样子,太过于简单。
按理来说,孩子的房间都是很丰富,至少课本不会少,但在这个屋里,他只看到书桌上的几本药理学,还有一张自制相框中的程澄。
许旬便对小九产生了一些好奇。
过了良久,许旬见小九还未回答,轻声:“嗯?怎么?”
小九这才磕磕巴巴的说:“我……我就是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
是我身子不好……父母……为了省钱不看病……不……不要我了。”
“所以橙子姐姐把我带了回来。”
小九刚说的时候声音中夹杂着一些悲伤,直到说到程澄,声音才扬了上去。
接着他拿着手中的棉签,转过身来看着靠在椅子上慵懒的少年
“橙子姐姐说了,要带我回去找父母,我才不愿意,即使我脑子生病忘掉了,但是我知道我才不愿意回去,所以跟着三爷爷学中医……现在没上学。”
小九立马又说道:“不过……不过橙子姐姐会有空来教我的,这是她答应我的。”
许旬见他这副急切的小模样,好笑道:“你那么喜欢程澄!”
小九嘴角勾起,得意的笑着:“那可不!项旬哥难道不喜欢呦呦姐?”
许旬伸手,指着他身后那张程澄的照片,眼眸弯起来“我的喜欢跟你的喜欢可不一样。”
小九顺着许旬指的视线,莫名其妙的心慌问道:“哪里不一样啊!”
许旬并没有过多的去指引小九,而是露出一侧的小尖牙笑着说:“这个嘛!你以后就知道了……”
许旬颇有深意的说道,是因为他知道小九对程澄的喜欢,就是学校期间学生们的早恋。
不过碍于小九和程澄之间的身份之差,以及年龄之差,小九只是一味的以为那就是喜欢。
等他更加明白男女之间的喜欢,或许这个小九便能听懂今日他说的话。
他和小九可不一样,他才是纯粹的对姐姐的喜欢,那是亲人之间的,不是恋人之间的。
许旬看了一下时间,打算去正屋跟项呦呦说声晚安,在他拉开门出去的那一瞬间,小九淡淡的声音传来:
“那你怎么知道我们俩的爱会不一样呢?项旬哥。”
许旬眼中划过一丝异样,转身看向小九,小九仍然是一副疑惑,清秀的男孩样子。
但是……最新网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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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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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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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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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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