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人看清他们的一瞬间,每个人的瞳孔都透露出震惊,王大花也不例外。
面前两个人几乎可以用血人来形容。
脸上、衣服上,手上……到处都是血,尤其是崔珏胸口处压着的那团布,已经看不清原本的颜色。
平日里目中无人的男人,此时大半个身子都压在离若岚身上,脸色也苍白得吓人。
“卧槽崔珏你这是玩哪一出?”
王大花踩着小皮鞋噔噔噔凑上来,围着离若岚和崔珏转了一圈,“战损版判官?”
崔珏眼眸微眯,瞥了她一眼,“能不能把你的舌头也拆掉?”
“不能。”
王大花手臂交叉,义正词严地拒绝,“《友好同事守则》第三十六条,禁止随意拆卸同事零件用以不正当途径。”
“你这个样子我回去可是要跟江青告状的!”
崔珏没再说话,懒得再理她。
离若岚找了一块较为干净的地方,扶着崔珏慢慢坐下。
看着那张几乎没有血色的脸,离若岚抿着唇沉思了几秒。
毫无征兆地将手伸进了崔珏风衣侧边的口袋,十分利索地掏出了他的手机。
手机并没有设置密码,打开就是一张紫色棒棒糖的壁纸,拍摄的角度和背景,一眼就能看出是崔珏的住处。
看到这张壁纸,离若岚手指微微顿了一下,立刻又打开通讯录,直接在搜索框输入了江青的名字。
号码弹出来,她直接拨出。
没有信号。
眉头轻蹙了一下,她抬眼看向王大花,“花姐,你有别的办法联系上江队长吗?”
王大花一挑眉头,“联系他干嘛?”
说着她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给离若岚看,“看吧,还是没信号,这地方邪得出奇。”
“没别的办法吗?”
陈笑灵跟着问道:“或者我们先想办法出去呢?我看崔判官伤挺重,要不先带着那尊雕像一起回去呢?”
无怪乎陈笑灵开口说话,从离若岚扶着崔珏进来开始,她就注意到离若岚脸上的焦灼和不安。
虽然不太清楚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也不太理解离若岚对崔珏的态度为什么突然转变这么大,但她并没有多问什么。
先帮着想办法才是最要紧的。
“血还流了挺多。”
袁庆野也看向王大花,“花姐,崔判官给我们断后才受了这么重的伤,要不……”
“我倒是想出去啊我亲爱的小朋友们。”xǐυmь.℃òm
王大花硬挤出一抹微笑,“现在只是鬼蜮里的幻象没了,但鬼蜮还在,刚刚打电话你们没听到吗?我们不在服务区啊亲!”
王大花又看向坐在石台上一直低头不语的崔珏,咬牙切齿。
“崔珏你差不多得了,这个时候装伤患也太早了吧!赶紧先想办法怎么从这个鬼地方出去!”
“我……咳咳咳!”
崔珏刚开口,就重重咳嗽了几声,猩红的血顺着他的唇角流出。
王大花整个人都看呆了,五官皱到一起,满脸难以置信。
疾步走上前,手指着崔珏,一个“你”字刚说出口,一道身影突然挡在她面前。
离若岚伸手拦了她一下,沉着声音,眼神坚定,“花姐,他确实伤得很重。”
“不是,这家伙他根本就……”
“我亲眼见他受的伤,这种事,也没必要开玩笑。”
王大花闭嘴了。
她知道她说什么都没用了。
现在的离若岚跟一只护崽儿的母鸡没什么两样,她什么都听不进去。
真是奇了怪了,之前崔珏死乞白赖地贴上去都没用,怎么这会儿护起犊子来了?
“你抓紧先把地上那个解开,他要是死了,就真出不去了。”
崔珏突然开口,气息虚弱。
一双眼半垂着,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左手仍旧紧紧攥着离若岚的外套压在胸口的伤上,长腿半屈,右手随意的搭在膝上。
整个人透着几分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一听崔珏这么说,王大花一下子就炸了。
“你疯了吧?!这玩意儿刚才差点把离若岚搞死你忘了?!”
“你先把他松开,这事有点复杂。”
崔珏慢慢抬起头,轻呼出一口气,“都是自己人,让他慢慢跟你们说吧。”
“自己人?”王大花歪头。
“嗯,你们都认识。”
“谁?”
崔珏慢悠悠说道:“翁虚道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地上那正在努力蠕动的一坨,又齐齐看向崔珏。
袁庆野第一个站出来出口反驳,“开什么玩笑?这东西怎么会是我师父?”
崔珏冷笑,“这可要问问你那好师父了,问问他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我师父他……”
袁庆野本能想要继续反驳,刚说了几个字忽然停住,像是想起了什么,眉头越皱越紧,立刻转头走到了雕像面前,蹲下,把雕像嘴里的臭袜子拽了出来。
“你们……你们这群娃娃……呸呸呸!太过分了!一点儿都不会尊老爱幼,话还没说完就动手!尤其是那只灵偶!别以为你偷偷踹我两脚屁股我不知道!”
雕像嘴里没了东西,张嘴就是骂骂咧咧,声音却是那老道士的声音。
离若岚瞬间反应过来崔珏在祠堂说那句话的意思。
翁虚道人。
他所知道的只有一个。
不是现今茅山上的那位掌门,而是眼前这个。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崔珏说你是翁虚道人?”
袁庆野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他的语气还是能明显听出来有些激动。
一双眼紧紧盯着老道士,生怕错过他脸上那对人眼的任何表情。
“你这娃娃有意思,”
老道士突然笑出声来,“我不是翁虚道人谁是?老头子我复姓司徒,名知虚,道号翁虚道人……”
“我师父才是翁虚道人!我师父才是司徒知虚!他是茅山现任掌门,茅山符箓的最后传承人!”
用尽了全部力气吼出这一通,袁庆野胸口剧烈起伏。
他的手不自觉抖动,呼吸急促,迫切想要证明什么。
老道士还被丝线捆着,他扭动了两下,费了半天劲儿才直起上半身坐起来。
笑弯着眼,那双骇人的人眼看上去也多了几分慈善。
“那小子倒是运气好,竟收了你这么个护着他的徒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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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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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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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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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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