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鬼子推进去,眼睁睁地看着陈润鹤和其他人被带走。
她想冲出去,拼命地大喊大叫,拼命地想要挣脱那些鬼子的钳制,可是没有用。
柴房的门被关上,上了三把锁,她用尽了力气也打不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
不知道被关了多久,那些鬼子把她扔进来以后就没再来过,也没有给她送过吃的和水。
她从大喊大叫,到木讷呆滞地坐在门口,透过门缝看向外面。
以往热热闹闹的后院也冷清得像个荒地,除了时不时有乌鸦飞过来,别的什么也没有。
外面天黑了又明,明了又黑,凤鸣楼就靠在门上,连抬手把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都做不到。
她又饥又渴,几次三番都想撞死在木梁上一死了之。
可是陈润鹤和其他人还都没有下落,北原苍也不知道到底死了还是没死。
她就只能这么耗着,就这么一直等着。
不知道是第三天还是第四天,木门外面突然有了动静。
凤鸣楼听到了脚步声,是军靴踩地的声音。
她想站起来,可是两条腿几乎都已经没有知觉了,柴房门被打开的时候,她的后背没了支撑,狼狈地躺在地上。
青木小野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少佐要见你。”
淡淡的一句话,还没等她回应,两个鬼子就已经上前把她从地上拖起来。
一路拖着她去了前院,北原苍依旧坐在上次的那个位置上,他身上披着大衣,胸前缠着绷带,绷带上渗出丝丝血迹。
凤鸣楼费力地抬起头,看到他,眼底不免浮出一抹失望。
居然没有死掉……
北原苍脸色异常苍白,看着凤鸣楼的目光中带着愠怒。
从病床上昏迷醒过来以后,他发了很大一通火,几乎砸了整个病房。
他实在没想到,那群华而不实的鸟儿竟然敢啄伤他,这样反抗在他眼中,无异于找死。
尤其是他眼前这只最喜欢的鸟儿,她最漂亮,歌声最动听,可是不乖。
他总要想些办法,用些手段,让这只鸟儿乖乖顺服。
凤鸣楼被带到北原苍身边,鬼子强摁着她坐下,接着端来几碗吃的东西和水,摆在她面前。
饥饿和干渴让凤鸣楼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但她一直拧着眉头,转头看向旁边的北原苍,声音嘶哑地询问。
“其他人呢?”
“他们很好,一会儿你就能见到他们。”
北原苍慢吞吞地回答凤鸣楼,眼底尽是嗤笑,“但是在此之前你要听我的话,吃饱喝足,然后去台子上,继续把戏唱完。”
眼看凤鸣楼张嘴就要拒绝,他又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这行有规矩,戏已开腔,八方来听,一方为人,三方为鬼,四方为神。”
“不管台下有没有人,都必须唱完。”
“上次那台戏,没有唱完,那就由你亲自唱,记住,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凤鸣楼放在膝盖上的手攥握成拳。
她努力克制自己激动的情绪。
还没有看见其他人,她不能现在就翻脸,不过就是一台戏,能让其他人保住命才是要紧。
闭上眼睛,凤鸣楼想了又想,长出一口气。
“好。”
她应下了话,低头大口大口地吃着碗里的饭菜,水也不要命地灌进去。
北原苍看着她这副样子,脸上露出一抹得意地笑。
吃饱喝足,凤鸣楼一抹嘴,从座位上站起来,“你把其他人叫出来吧,我去换衣服。”
“不用。”
北原苍说道:“你只需要往那台上一站,你就是谁也替代不了的贵妃,去吧,把戏唱完。”
这话让凤鸣楼心里犯起嘀咕,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
她只能听北原苍的话,抬脚径直走向戏台。
当她踏上最后一阶楼梯的时候,红布被猛然拉开,鲜红的液体滴在地上的一汪血泊中。
身后北原苍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嘲笑,讽刺,他就算不停地咳嗽还是依旧在大笑,指着背对着他的凤鸣楼,像是为自己成功的恶作剧欢庆。
全身都僵住了,凤鸣楼的眼睛骤然睁大,瞳孔都在震颤,眼前的景象,让她浑身的血液凉透。
一瞬间,她感觉面前的一切都扭曲了,像是身处在环境之中,又混沌,又清醒。
她张了张嘴,口中艰难地吐出几个名字,“师父……小七……狗剩子……”
没有人回应她,他们都睁着瞳孔涣散的眼睛,死不瞑目。
密密麻麻六十多个人头悬吊在戏台子的正上方,每一张脸凤鸣楼都认识,每一张脸她都刻骨铭心。
前不久,他们还围着她,激情昂扬地要跟她一起杀鬼子,少年虽小,却志气不小,他们的眼里尽是不惧。
可现在,每一双眼睛都空洞无神,每一双眼睛都在看着她。
眼泪毫无知觉地顺着眼角流下来,凤鸣楼失了声,曾经引以为傲的嗓子,现在却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
她恍惚地往前走了一步,老班主脖子上的血滴落在她头顶上,那有些透着凉意的感觉,让凤鸣楼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为什么……”
她嘴里不停地喃喃,像是在问神,也像是在问自己。
台下的北原苍渐渐停下了大笑,他看着此时的凤鸣楼,微眯起眼睛,大声说道:“对!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的贵妃!就是这样绝望无情的贵妃!太美了……真的太美了!”
凤鸣楼听到他的声音,缓缓睁开眼,回过头,看向他。
曾经明亮灵动的眼睛,如同一潭死水,只剩下了憎恨。
凤鸣楼无意识地一步一步走下楼梯,除了杀死眼前的北原苍,她现在没有任何别的想法。
而北原苍却在这时突然开口,“凤鸣楼小姐的表演让我非常满意,所以我想再送凤鸣楼小姐一份礼物。”
他拍了拍手,身后的鬼子拖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走进来。
当凤鸣楼看清那人的模样时,眼睛突然又亮了起来,仿佛又点燃了希望。xǐυmь.℃òm
陈润鹤……陈润鹤还活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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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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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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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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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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