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用过一点简单的午饭,宰相韦见素就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些本子。
安禄山、史思明造反,两京沦陷中原大乱,以致官道不通,漕运不畅。
地方的钱粮无法运抵朝廷,连中央和地方的联络也被隔绝了。
朝廷的指令难以及时,甚至是无法达到地方。
地方官员也已经找不到朝廷了,更不知皇帝在何方。许多地方官员,往往写了表章也不知道往哪里送。
玄宗感慨道:“以前这些事情都是太子处理的,现在就只能朕亲自来过问了!”
“就这几本奏章,朕也不想看了,你直接跟朕说说吧。”
韦见素作为宰相是有权先于皇帝,翻看大臣递上来的奏章的。
所以玄宗一发话,他就直接转述奏章的内容了。
“兵部上奏,反贼安禄山派大将武令珣携叛将毕思琛,统兵十万大举进犯荆襄。”
“岭南节度使何履光、黔中节度使赵国珍、襄阳节度使徐浩,临战不到。”
“我大军多路溃败,死伤无数,城中存放的花重金购买的粮草和军需,全部落入敌手。”
“山南节度使鲁炅死守荆襄咽喉南阳,请求朝廷速派大将,统御荆襄全局以抵抗武令珣叛军!”
玄宗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李巨啊,李巨,你当初是如何向朕保证的,怎么刚一开战就溃败了呢?
韦见素刚一停下来,玄宗就问道:“安贼叛乱一开始,朕就加封虢王李巨为御史大夫。”
“命他前往荆襄统率岭南、黔中、南阳三镇节度使,为何如今又要朕另派大将前往?”
“陛下,兵部和老臣都认为,虢王虽然尊贵,有御人之术能驾驭全局。”
“但他缺乏御敌之谋略,陛下应另选良将总览荆襄战局!”wWW.ΧìǔΜЬ.CǒΜ
玄宗略加思索后问道:“荆襄前线的众将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韦见素说道:“众将慑于虢王之威,敢怒而不敢言。”
玄宗思虑片刻后说道:“江南乃我大唐钱粮重地,荆襄更是南方的咽喉,南北漕运的要害之地。”
“荆襄和江南山水相连,唇亡齿寒,不容有失啊,失则必然危及江山社稷!”
“荆襄如今已是跟长安和洛阳一样重要的王朝重地,必然得有宗室亲贵前往,朕才放心,韦大人认为谁可以胜任?”
韦见素听皇帝这么一说,本来有备而来的,突然却没了主意。
太子和他的三个儿子,虽然最终也没有因为昨晚的叛乱,而被皇帝严惩。
但是四王都已被禁足家中,周王至今没有醒来的迹象,颍王李璬如今统领金城兵马。
延王李玢虽然很有学问,但领兵御敌肯定是不如虢王的。
皇帝的其他子孙就更不用说了,大多是酒囊饭袋,纨绔之徒,如今还有何人可派?
玄宗眼看韦见素一直在沉思,于是站起来说道:“韦大人认为,广平郡王如何?”
“广平郡王?”
韦见素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要在此时用太子的人。
他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说道:“广平郡王乃大唐未来的储君,如今更是戴罪之身,恐怕……”
广平郡王李俶从小就是玄宗最疼爱的孙子,皇帝一直都对他有很高的期望。
也因此昨夜在太子、李倓和李仅走后,玄宗又单独召见了李俶。
祖孙俩一起呆了许久,李俶被带走时,皇帝还亲自送到了门外,目送的眼神里尽是哀伤和惋惜。
玄宗有些哀伤的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广平郡王宽厚仁义,才干在诸王中也是出类拔萃。”
“太子虽然一时糊涂,但名份还在,广平郡王代父前往军中赎罪。”
“既可以排解他心中的不快,还能安抚太子之心,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呢?”
皇帝就是皇帝,要杀人时眼睛都不眨一下。
真要护起犊子来,却可以把谋反的大罪如此轻描淡写的就简单处置了。
而且还能找到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为儿孙开脱那已经被他定得非常小的罪责。
“可是陛下,万一……”
韦见素还想据理力争,却不敢说下去了。
玄宗倒是爽快:“朕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些朕都考虑过了。”
“太子在这边,他的兄弟和家眷都在这边,再说不是还有朕吗?广平郡王,他不敢反!”
“让广平郡王出镇荆襄,可以让太子府一众人等感念朝廷大恩。”
“他们将来必然会拼死报效,这样也不至于毀了他们的一生。”
“陛下圣明!”
玄宗把问题看得如此透彻,让韦见素一度怀疑,那个宠信杨国忠和安禄山。
导致大唐今日之乱的皇帝,到底是不是眼前这位睿智的老天子……
也许皇帝并不是不聪明,而是不愿意或者不肯聪明。
也可能是被太多笨的、愚蠢的人围着久了,也会消磨掉他的聪明才智。
一直在玄宗身后默不作声的高力士,终于等来了皇帝和韦见素谈话的间隙。
他忙说道:“陛下,刚刚有位路过金城的老妇人揭了皇榜。”
“老妇人如今已经在东厢房了,贵妃娘娘请陛下移驾东厢房。”
这些天,面对周王的病情,御医和方圆百里的名医一个个都束手无策。
玄宗于是采纳高力士的进言,在金城内外张贴皇榜。
能医好周王者封王。揭榜而无法医治者,重打五十大板。
皇榜已经张贴出去多时了,这老妇人却是第一个敢揭榜的人。
玄宗大喜道:“好啊!这位老者必是一位能人异士,吾儿有救了!”
“恭喜陛下!”
东厢房里,苦熬多日的贵妃娘娘依旧坐在床前,脸上又新挂了两串晶莹的泪珠。
一想到儿子即将得救,贵妃娘娘就难忍内心的激动。
她伸出自己娇嫩柔美的玉手,一边不停的轻轻抚摸李恢那毫无血色的脸庞,一边在他的耳边深情的呼唤。
这位老妇人满头的银发,皱纹比关中的渭水河都深。
还有那弯得像弓一样的腰,这年纪恐怕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九了吧?
“你这药真的可以救得了周王吗?”
老妇人,把用细布包着的,一小包一小包不同颜色的粉末,倒进盛着热水的碗里。
边上看着的碗里药,玄宗感到很疑惑,却又不敢大声说话。
这世上但凡是高人脾气都很大,比如那“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的李白就是如此。
尽管这老妇人,怎么看也不像是高人,但玄宗还是怕惹到她,怕她一不高兴,就不给儿子治病了。
“周王的病,老妇要是治不了,华佗来了也徒劳。”
老妇人,似乎有些不高兴,玄宗不敢说话了,并摆手示意韦见素、高力士等屋内一众人都不要出声。
“老神仙,本宫来喂周王吧。”
杨贵妃见老妇人竟要亲自给儿子喂药,显然有些不放心。
老妇人也看穿杨贵妃的意思,说道:“老妇来就是为了救周王的,又怎么会害他呢?”
“老神仙,本宫不是这个意思,本宫只是……”
看到杨贵妃着急的要解释,玄宗连忙制止了她。
好不容易给周王喂完了药,老妇人理直气壮的说道:“皇帝,娘娘,周王老妇已经救了,给老妇人拿点水和吃的吧?”
可真是不把自己当臣民啊!完全一副自己人的姿态。
玄宗此时并没有生气,表现出了极大的宽容。
他命高力士给老妇人拿来了水袋和干粮。
“殿下还没醒,你不能走!”
门口的年轻宦官伸手拦住了要出去的老妇人。
“老妇一把年纪了,你是想给老妇封王,还是要打老妇大板呢?”老妇人不悦的问道。
玄宗挥手说道:“让她走吧。”
很快一炷香的时间都已经过去了,床上的周王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高力士建议派人去追老妇人,被生气的玄宗喝住了。
“陛下……陛下,城外十里发现安禄山叛军!”
一名身着皮甲的守城将官,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进来跪地便喊。
狼终于要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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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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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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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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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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