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地巨响传过,甲板上传来咚咚脚步声,崔震山气血翻腾,竟给对方的冰寒掌力逼退开了三步,转看那人,上身虽有些晃荡,双足却仍牢牢钉于地下,竟是一尺未让。
“阴阳五雷掌”岂同小可,尤其崔震山长年习练这套掌法,纵未发动招式,掌中亦能带着一股独门打劲。谁知对方竟能硬生生扛接下来,并且并未被阳雷所伤,足见修为极为极高,同等级高手几乎没有人能防住阳雷。
崔震山深深吐纳,消解了身上的寒意,随即凝目去看,只见面前站了一名老者,腰上悬了一柄青铜古剑。
眼见那老者身形瘦削,面色泛青,好似鬼魅般的长相,众船员不由得暗暗惧怕。崔震山深深吸了口气,自知白邦星域真正的主力到了,忙道:“大家都过来,躲到我背后。”
甲板上脚步急乱,人人都钻到了崔震山背后。稍稍点过了人头,只见徐大人,两名侍女、四十余名船员,并同那只狮兽,人人俱都完好,不曾给谁伤了。
崔碧忠暗暗打量那名老者,低声道:“叔叔,这人是谁?您认得他么?”
崔震山竖指唇边,轻声道:“先别说话,他们的人还没到齐。”
听得对方尚有高手未到,徐子正心下更惊,忙钻到了人群之中,只在瑟瑟发抖。崔震山自知使命重大,全船老小的性命都在自己的肩上,当即踏上了一步,朗声道:“崔震山在此,敢问来者是白邦的哪一位?”琇書網
只听甲板上脚步一拐一拐的,竟又行来了一人,听他哈哈一笑,道:“小崔啊……千年前一面之雅,你可还记得我么?”
崔震山见了那人,登时倒抽了一口冷气,暗道:“崔忠柳……他……他怎么也来了?”
众人看去,只见来人是个瘸老者,清瘦身材,不过腰上悬的却非长剑,而是一柄略做弯曲的长刀。
面前这两名老者大有来历,先前出掌的那人腰悬青铜古剑,瘸脚的那个则是手提长刀,二人分立左右两方,已将满船老小盯住了。
崔震山心里明白,这两人正是昔年白邦星域白邦帝国国主的随身护卫,过去曾随主上出使帝都,是以自己也曾见过他俩一面。依稀记得带剑那人姓柳,至于带刀老者的姓名恰与自己同姓,人称崔不离柳,柳不离崔的崔忠柳和柳忠崔。
砰……砰……脚步沉重,甲板上缓缓行来了一人,雾里依稀看去,只见此人身形长大,满场白邦武官俱是魁梧身材,可来到那人身边,却都矮了几寸。
来人龙行虎步,步幅极大,呼吸声极低,脚步声偏又极沉重。崔碧忠拉住了叔叔,颤声道:“叔叔……这人……这人模样好怪……”
崔震山定睛一看,不觉也是吃了一惊,只见来人背负了一只白玉石盒,长约六尺,宽约二尺半,上头还贴着四张封条,望来便像一座石棺,让人不寒而栗。
眼看对方脚步极大,已然来到面前不远,崔震山心下一惊,忙把侄子拉到了背后,低声道:“大家退后些。”众人脚步杂乱,急急向后而退,恰于此时,那人也缓缓斜过眼来,只见他满头黑发,约摸三十五六年纪,鼻梁挺直,双颊微见瘦削,却是个极英俊的男子。
一片寂静中,那英俊男子行到了申柏宇面前,环顾众武官,忽地扬起手来,“啪”地一声清脆响亮,重重朝申柏宇脸上掴下了一记耳光。
士可杀、不可辱,申柏宇身上有伤,虽未达成上命,终究也算尽了力。崔震山大声道:“这位老兄,你是阴天打孩子,吃饱了闲么?你有什么屁放,只管冲着老子来,别欺负自家小的。”
那英俊男子斜过了眼,朝崔震山打量了几眼,随即伸手一招,崔忠柳和柳忠崔俱都趋前靠近,只听那英俊男子淡淡说了几句话,嗓音极低,说的又是白邦话,自是无人可懂。他吩咐已毕,随即双手抱胸,就地坐了下来。
砰地一响传出,甲板不知给什么东西撞着了。众人凝目去看,只见那英俊男子盘膝坐上甲板,背后的石棺却不曾解下,竟压得甲板破了一颤。崔震山心下暗暗一惊,已知这石棺里定然藏了什么东西,坐卧皆不能离身,想来极为要紧。
一片寂静中,听得一人淡淡地道:“小崔,千年前一面之雅,不知你还记得老朽否?”
崔震山抬头去看,只见说话之人瘸了一条腿,走起路来一拐一拐地,正是那崔不离柳,柳不离崔之一的崔忠柳来了。
耳听对方开始寒暄,颇有礼数,崔震山自也不好问候人家的亲娘,只是嘿嘿一笑:“记得、当然记得。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千年没见,本想忠柳兄入土为安去了,谁晓得阁下居然还好端端地活着啊。”
崔忠柳号虽说身有残疾,却是爽朗健谈,十分豪迈。那柳忠崔则是容情肃穆,看他入场以来一言不发,对身旁事也毫不在意,一双目光只停在脚边三尺,说不出的阴森古怪。
往事如云烟,皆从眼前过,千年过去,如今“赤龙大帝”已然长眠,白邦国主也已谢世,当年帝都盛会在场的或死或散,只剩下自己一个糟老头,遥想当年的盛况,不由得颇有些此孤孤单单的感觉。
崔震山心下一酸,歪头道:“来吧,咱们闲话少说,忠柳兄有何吩咐,这便划下道儿来,崔某这里听着。”
满船老的老,小的小,只有一个崔震山能打。崔忠柳不自禁地笑了,道:“小崔啊,我们为什么来的您也是明白的。看在我们曾有一面之识,还请把那蔻矮星人带出来,也好让咱们回去交差。”
崔震山冷冷地道:“忠柳兄,到底那蔻矮星人姓甚名谁、犯了什么法,你可否说个明白?”
崔忠柳转头去看那英俊公子,待见他摇了摇头,便道:“不瞒老弟,那蔻矮星人作奸犯科,与谜海里的星盗大有干系,我得带他回去受审。”崔震山哦了一声,问道:“受审?抓到了星盗,你们一向不都现宰么?什么时候要受审了?”
崔忠柳淡然道:“这你管不着。”
此行白邦人闪闪躲躲,虽然一口咬定这蔻矮星人便是星盗,可问起此人是何来历,有何犯情,却始终讳莫如深。崔震山是个老江湖了,如何不知其中有鬼,不由得笑道:“好一个管不着啊,你管不着我、我管不着你,忠柳兄快请回吧,大家来个三不管。”
崔忠柳沉下脸来,颇为忧虑的说道:“小崔,我念在相识一场的分上,不想一上来便大动干戈。奉劝一句,趁早把人带出来,大家日后还好相见。”崔震山淡然道:“要是我不肯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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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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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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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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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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