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人到处都是。

  就是神京城里,会印刷技术的工人恐怕就有上千。

  这是一门技术活,需要熟能生巧。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老莫以后就是玉翔书局的首席印刷师傅,负责印刷的同时,也负责教授徒弟。

  贾芸伸手在朱成功的背上推了一把,朱成功立刻一个滑跪,从门口来到了老莫面前,头磕的邦邦响:“徒儿朱成功,拜见师父。”www.xiumb.com

  其他三个小子也是有样学样,跪在老莫面前磕头。

  老莫定眼一看,面前这几个孩子平均年龄都在十一二岁,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指甲黑黑的,满是污泥,身上还散发着酸臭。

  为首的朱成功,也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一双鞋子,破了两个大洞,大拇脚趾露在外面,裂开了口子,血肉模糊。

  沈亮说道:“这些都是从南边逃难来的孩子,他们的父母不是病死了,就是饿死了,只剩下这几个独苗,我若不收留他们,恐怕活不过这个冬天。”

  老莫动容,朝沈亮深深鞠了一躬:“公子爷心善,小人惭愧,小人愿意收这几个孩子为徒。”

  随后朱成功四个人被安排下去,由袭人统一分配,就在厢房隔了一间,整了个大通铺,四个人挤在一块儿。

  至于朱成功的妹妹朱漂亮,则被袭人留在身边。

  洗刷干净后,朱漂亮就从一个看不清模样的小泥孩,蜕变成了一个容貌清秀、粉嫩嫩的女孩儿。

  袭人悄悄在沈亮耳边嘀咕了几句,“这两个孩子估计是有钱人家的,逃难至此,也依旧懂些规矩。”

  沈亮浑不在意,在袭人那儿占了会便宜,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隆乾十三年的腊月二十九日。

  明天就是除夕,北风更加的凛冽,神京城的城墙外面,全都是黑压压的人头。

  因河北、山东、河南等地灾害不断,老百姓纷纷选择往京畿之地进发,谋求生路。

  永定门外的护城河,早就结了厚厚的一层冰。

  一些难民在河边用石头凿冰,咬着硬邦邦的冰碴子,赖以充饥。

  朝廷也有粥棚,但都是样子工程,每日熬点稀粥,只有几百人的分量,朝廷的赈灾粮食,真正能进到难民肚子里的万中无一。

  那些被盘剥的粮食,早就流入京城的各大米行,换成了白花花的银子。

  现在城中米价已经涨到二两五一石,有些米店甚至挂上了粮空的牌子,囤积居奇。

  突然,城中出来一队人马,为首的一个身着布衣,样貌俊秀,他旁边的那位则是五大三粗,孔武有力,脸上满是风霜。

  两人正是贾芸和华安。

  “玉翔书局招收学徒,八岁以上,十五岁以下,识字者优先!”

  家里有孩子的,立刻围拢上来,带着讨好的笑容询问价格。

  这可是一锤子买卖,当然要卖好价钱。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个年龄段正是长身体能吃的时候,许多难民已经易子而食,如果能拿孩子换点口粮,不但孩子能活,大人说不定也能活下去。

  “我家孩子识字,会背论语,勃儿,快点背给大爷听听!”一个妇人把孩子推了出来,孩子怕生,她便使劲的掐孩子的肉,“背呀,快点背!”

  孩子吃痛,又冷又饿,身子早就木了,迷迷糊糊的背着;“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难民堆里响起圣人之言,极其的突兀,却又诡异的和谐。

  难民的脸上全是麻木、他们的眼里没有了光,灰蒙蒙的,有些甚至连脑袋都不愿多转一下,维持着最低的消耗。

  “行了行了,这孩子我收下了。”贾芸闻言立刻说道。

  孩子的母亲闻言大喜,说道:“我家孩子能给多少米?”

  贾芸使了个眼色,华安扔出一个袋子,“我家公子仁义,五斗米。”

  一斗米大概是十斤,十斗米是一石。

  因为要招的人不多,所以只来了两人三马,一匹马空出来,专门驮着米袋。

  孩子的母亲解开米袋,里面居然是黄白混合,小米和大米都有,顿时喜笑颜开。

  有了这些米,他们又可以多活几日,省吃俭用,说不定可以挨过这个冬天。

  "勃儿,去了那里记得要听话,不能像在家里这么任性,记住了吗?"孩子的母亲抹着眼泪道。

  孩子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卖了,哭着要往母亲这边跑。

  孩子的母亲抱着米袋子,转身就跑。

  孩子哭嚎着:“妈妈,妈妈,妈妈——”

  华安伸手一揽,将孩子扔到了马背上,“嘶——”华安吃痛,原来是那孩子咬住了自己的手背。

  华安大怒,照着孩子就是两巴掌,打的他眼冒金星,口鼻流血。

  贾芸全当没看见,又扔下两袋子米,换了两个孩子,两个人带着三个孩子匆匆返回了城内。

  贾芸从怀里摸出一些铜钱,扔给了守城的军官。

  看守永定门的是五城兵马司的军士,这几日跟贾芸打得火热,一看是他,便笑着打招呼:“芸哥儿又去买孩子?”

  贾芸从怀里摸出一些铜钱,扔给了守城的军官。

  那些军士接过铜钱,笑呵呵的让开了道。

  贾芸笑而不答,一加马腹,加速冲进了城里。

  城外的难民则是一脸艳羡,有几个年纪大的难民,也想浑水摸鱼,跟在马屁股后面想要进城。

  咔嚓——

  守城的军士立刻亮出兵器,对着几个难民劈头盖脸一顿打。

  难民们摔倒在地上,浑身都是泥土,口鼻喷血,眼看就要不活了。

  对于守城的军士来说,这些难民如同猪狗,进了城只能造成混乱,所以上司严令,不许一个难民进城。

  远处的饥民们漠然看着这出闹剧,没有人反抗。

  毕竟这样的闹剧每天都在上演,没有钱,谁也进不去那道门。

  要说这段时间神京城里的新鲜事儿,一个就是即将过年,东城、西城到处张灯结彩,百姓、官员们互相走动,互赠年礼。

  这个时间也是神京城里这些当官的最为繁忙的时候。

  官职低的要送礼给官职高的,以便来年的时候,可以得到优待,甚至想更上一层楼。

  那些做生意的,也要送礼给管辖的直属官员,否则对方一个不高兴,大笔一挥,他们的铺子就可能关门歇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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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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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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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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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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