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用一炷香的时间,尽可能多的背诵,一炷香过后,背的多的人获胜,但前提是不能有太多失误。”
柳宗元的《河东先生集》?
作为跟韩愈并列的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柳宗元,他的书几乎成了许多学子的必读书目。
只不过看书的多,真正能背诵的却很少。
就好像许多人喜欢看金庸小说,但是也没有人特意去背诵。
魏藻德接过那本《河东先生集》,心中大喜,柳宗元可是他比较推崇的文人,所以这本文集他看过好几遍,其中的许多篇章早就烂熟于心。
再加之他从小聪明过人,记忆力超群,一炷香的时间即便记不下全集,也能背诵个七七八八。
魏藻德从来没考虑过自己会输。
他不相信沈亮是那种过目不忘的天才,如果对方真的这么厉害,早就在京师传遍了。
要知道过目不忘也算是神童了,一个地方出现神童,地方官必定大肆宣扬,这也是政绩的一部分。
所以魏藻德认为,刚才刘宗周所言纯属吹牛,给自己的脸上贴金!
这也是魏藻德有底气敢和沈亮比试的原因。
沈亮翻开书本,初时还装模作样,假装背书,到后来,直接越翻越快,那简直不能说是看书,而是翻书了。
哗拉拉——
黄宗羲等人难以置信的看着沈亮,觉得他是自暴自弃。
这已经不是一目十行,简直就是一目十页。
对面的魏藻德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冷笑一声:“还是早点认输的好,省的丢人现眼。”
黄宗羲沉声道:“以小欺大,胜之不武。”
魏藻德抚掌笑道:“怎么,想出头?好啊,你们一起上吧。”
听了魏藻德的话,黄宗羲等人的肺都要气炸了!
可是魏藻德的确有狂的资本,黄宗羲等人颇有自知之明,直到比试才学学识,就算是他们几个绑在一起,也不是魏藻德的对手。
这可不是努努力、使使劲就能憋出一首好诗来的。
文科和理科一样,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
就如同背书一样,记忆力差的就算背十天半个月也不一定能背下来一篇千字文。
沈亮没有理会魏藻德嘲讽,书页在他眼睛里一闪而过。
他的眼睛飞速的眨着,每一次眨眼,书页上的文字都会以图片的形式储存在大脑中。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
毕自严放下茶杯,起身道:“时间到,你们两个谁先开始?”
“我先来!”魏藻德抢先一步。
黄宗羲等人怒不可遏,张履祥更是指着魏藻德鼻子骂道:“枉你是当朝状元,居然连这点小便宜都要占,好不要脸!”
背过书的都知道。
记忆这种东西刚开始的时候肯定记得最清楚,随着时间推移,当时记下来的东西也会慢慢忘掉,甚至出现记忆力偏差。
魏藻德此举,无疑是想趁着记忆最深的时候赶紧背诵下来。
魏藻德却对张履祥的指责视若罔闻,“仲安贤弟,你意下如何,要不我让你先背诵?”
魏藻德这话极其阴损,看似谦让,实际是想表现一下自己的风度,他拿准沈亮年少气盛,不可能会答应。
谁知道沈亮当即点头道:“好啊,多谢状元郎。”
啊?
沈亮的话让魏藻德仿佛吃了一只苍蝇,怎么跟自己想的不一样,这少年似乎完全不受自己的影响。
“哼!”魏藻德冷哼一声,“既然你想先丢人,那就尽管背吧。原本还想让你知难而退,现在看来,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魏藻德非常有自信。
他相信自己背诵之后,沈亮肯定会因为技不如人主动认输。
没想到对方还真的是个愣头青。
“小师弟,快背吧。”
黄宗羲难得露出一丝关怀的表情。
沈亮点点头道:“师兄放心,这一场,我赢定了!”
内阁首辅范复粹哼了一声:“别浪费时间,开始吧。”
沈亮开口道:“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然得而腊之以为饵,可以已大风、挛踠、瘘疠,去死肌,杀三虫……”
众人翻开书页,对照着《河东先生集》发现沈亮居然背的极为流利。
一页,两页……
“余闻而愈悲,孔子曰:“苛政猛于虎也!”吾尝疑乎是,今以蒋氏观之,犹信。呜呼!孰知赋敛之毒,有甚是蛇者乎!故为之说,以俟夫观人风者得焉。”
沈亮背诵完一篇文章,紧接着马不停蹄的背诵下一篇。
“凡大人之道有三:一曰正蒙难,二曰法授圣,三曰化及民。殷有仁人曰箕子,实具兹道以立于世,故孔子述六经之旨,尤殷勤焉……”
柳宗元的文章通俗易懂,用词质朴,如果说韩愈是古文运动的一面旗帜,柳宗元就是扛起大旗的人。
他的散文丰富多彩,论文犀利,言语之间针砭时弊,不留情面,读起来让人觉得痛快。
沈亮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魏藻德起初还一脸满不在乎,“河东先生的文章,狗都能背几篇。”
可随着沈亮一篇接着一篇的背诵,从雅诗歌曲、古赋到古圣贤碑、记山水,洋洋洒洒,几无停歇。
魏藻德圆睁着双眼,满脸的不可思议:“这……这怎么可能!”
不仅是魏藻德震惊,就连见过大风大浪的内阁首辅范复粹也是满脸诧异,“古书上记载,三国的王璨,能过目不忘,吾以为只存在于传说中,没想到还真的有这种人存在。”
其实历史上很多也拥有过目不忘的神童,如三国时的费玮、张松,唐朝的常敬忠、崔涓等。
只不过这些人就算再厉害,也得读上几遍才能背诵,而且背诵的也是短篇文章,哪有像沈亮这样上来就背诵一本书的?
黄宗羲、张履祥、陈洪绶这些人更是不堪,差点给沈亮跪下了。
“我以为老师只是吹吹牛,没想到这个小师弟真的过目不忘!简直就是传说中的神童!”
而坐在末位的贾政则淡淡一笑,心说我还没给你们说他三天背完了一整套四书呢,瞧你们这群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魏藻德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拦下了沈亮,“尚书大人,我要举报,这个贾仲安在作弊!”
“放你丫的狗臭屁,我师弟过目不忘,他背诵出来有什么稀奇,倒是咱们得状元公,赢得起,输不起,真是让我等大开眼界了!”琇書蛧
张履祥不屑的说道。
魏藻德没理会他冷嘲热讽,正色道:“要么是贾仲安提前背过这本书,要么就是他和刘大人……”
有时候,话不说完反而更引人遐想。
毕自严和范复粹对视一眼,毕自严道:“师令说的不无道理。”
刘宗周坐不住了,隐隐有些发怒:“毕大人,这从何说起?今日是仲安第一次登门拜师,比试也是魏藻德提出来的,而且老夫敢用名誉保证,仲安和老夫事先绝对没有串通,至于仲安是不是提前背过这本书,这并不在这场比试的范围内。”
“更何况这本书是您亲自挑选,若说作弊的话,岂不是连毕大人也要牵连进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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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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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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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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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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