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口处,已经站了约摸二十几名少年少女,再加上他们,今年一共有约三十人参加遴选。
邹季站在最左侧,一双小眼四处乱瞟,浑身上下都不安分。
看到武巍等人排开人群走来,他挤眉弄眼地朝武巍使着眼色。
汇入人群时,武巍不动声色地和旁人岔开,走到了邹季旁边。
“你来这么早?”武巍低声道。
“那可不?昨晚谁他娘的睡得着觉啊。”邹季顶着个黑眼圈道。
此时,祭台上的祭祀典礼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高昌捏着三柱高香,对着祭台断崖后翻滚的云海念念有词。
只是其发音古怪,吐字晦涩,不似大寨通行的土语,听之令人心头横生一股烦闷之感。
他身后的三人有样学样,齐颂诡经。
祭台左侧,站着一群黑袍之人;右侧则是以一个高壮青年为首的,统一身着紫色长衫之人。
两边人群互不斜视,都把对方当做空气。
“左边那些是育婴堂的人,右边是寨主鲁元圣大人的手下。”邹季努努嘴道。
“看起来有点不对付啊。”武巍低声道。
“有吗?”邹季愣了一下:“你看右边那个又高又壮的......”
“你认识?”
“他就是张殡啊,鲁大人的得意爱徒,小时候还经常听说他的名字,后来就慢慢没怎么听说他的消息了,我还以为他死了......你不会忘了吧?”邹季哼哼唧唧道。
“张殡......有点印象。”武巍淡淡道。
“哎,不对啊?怎么今年,只见张殡这些弟子,不见鲁大人呢?”
直到这时,邹季才反应过来,眼睛直直道。
“余礼没跟你说,今年是育婴堂主持祭典吗?”武巍惊讶道。
“没有啊......他——”邹季顿时脸一黑。
“看来此人也不可全信,多少得防着点。”武巍有意无意地提点道。
邹季不说话,脸色涨得像猪肝一样,为了抱上余礼的大腿,他上上下下打点了多少贡币,竟然连这么个消息都不曾通知于他?
“叩拜,残阴大神!”
高昌声如洪钟,传遍了鹰嘴山上下。
如潮水般,所有人均跪拜下去。
“这拜完大神,很快就轮到我们了......”武巍用手肘碰了邹季一下,提醒他先把脸色收一收。
“起!”
“恭送残阴大神!”
“好了诸位,鄙人高昌,可能很多人都还不认识,不过没关系,后面我会为大寨百姓,一力扛起抵御兽潮的责任。如果有什么办得不好、办的不对的地方,诸位只管拿我是问!”高昌朗声道。
祭台左侧响起一片叫好声,带动着长龙般的村民也不明所以地跟着叫好起来。
只有那群紫衣人,岿然不动,眼皮都没抬一下。
“接下来,就是今年新晋信徒的选拔仪式了......”高昌清了清嗓子道。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xǐυmь.℃òm
虚空中浓雾和积云骤然翻滚,碰撞出如雷鸣般爆裂之声。
在场之人一片哗然地朝虚空中望去,只见云雾向两边迅速褪去,露出难得一见的澄澈天空。
不止武巍,所有人眼中都露出骇然之色。
只见一座白色石塔,矗立在天地之间。
上穷碧落,下探黄土,竟不知有多深,有多高,有多远。
那澄澈的天空背景,在这终年云雾缭绕、瘴气横行的大寨,如同开了一扇窗,让白塔的一小截显露于世间,已足以震撼世人。
“通天塔,这是我们的祖地呀!”一个年岁颇大的老头颤颤巍巍道:“只有我太爷爷曾见过它的真容,我爷爷没见过,我爹死了也没见过,我死前能见了,死也无憾了!”
“通天塔......”武巍震惊道。
连邹季也张大嘴巴,一脸难以置信。
更有不少人,直接伏跪了下去。
“通天塔怎么会这个时间现世?难不成又是鲁元圣那老贼搞的鬼?”高昌惊疑不定,咬牙切齿道。
果不其然,高昌眼皮一跳,话音未落,一道乌光从云海中射出。
伴随着阴风刮过,一口朱漆楠木铜环棺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祭台广场上。
“恭迎鲁元圣大人!”
张殡一声断喝,传遍了山上山下。
“恭迎鲁大人!”
紫衣人齐声道。
“寨主来了!”
“鲁大人来了!”
“恭迎鲁大人......”
村民们乱哄哄地喊成一片,下意识地将通天塔和鲁元圣联系起来,原本寨主威望便极高,如今其形象更加深不可测。
“好个人前显圣的把戏!区区一个驱云散雾的法术,就可以借着通天塔狐假虎威,你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高昌对着朱漆棺材,声音冰寒道:“不过鲁元圣,你玩火也不怕烧了自己?这次残阴大典,残阴大神指明了要我主持,你此番前来,是要公然忤逆残阴大神的决定吗?!”
“高老弟此言差矣。”一个金铁交鸣的难听声音从棺材中传出:“老夫是来列席的。你若想告到残阴大神那里去,请便。”
“你......”高昌勃然大怒,突然被一人拉住。
他满眼通红地转过头来,却见那老婆子一脸忧虑地摇了摇头。
沉默了一会儿,高昌竟真把满腔怒火强压了下去,冷哼道:“上了岸的鱼还想扑腾,我看你还能扑腾多久。”
“肃静!”他声若洪钟,冷冷道:“选拔仪式,继续。”
人群一阵骚动后,一个黑袍人领着三十名少年少女,走到祭台前。
“今年残阴大神恩准,所有人都可以成为信徒。”高昌的目光一一扫过众少年少女,看到武巍时,停留了一瞬便挪开了,并未特意关注。
这让武巍心中稍稍一松。
不过,有两道目光在他身上停留时间略久,从方向来算是那老婆子和程甲。
最后一道始终有意无意盯着他看的,想来只有余礼了。
一直盯得他有些心里发毛,如果不是现下这个场合,定要对其破口大骂了。
鲁元圣一搅合,高昌似乎没了兴致,草草说了几句场面话后,大手一挥,祭坛前一块黑布飞起,露出下面遮蔽着的三十罐黑瓮。
倒是有点像前世里稍大一些的骨灰盒。
武巍下意识地想道,突然眼皮一跳,心中没来由地有了不好的预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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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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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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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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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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