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沫是知晓这一点的,她之所以不想让玉芳喝白酒,是因为知道她能喝又贪杯,她不想玉芳醉在这里。
然而,玉芳却执着那红酒,一杯一杯复一杯地喝起来。
程青平见状,也只能微笑道:“我们说我们的,你们随意,呵呵。”
小沫中途拦了几次玉芳的杯子,微笑着劝道:“玉芳姐,咱们俩多吃菜。你看,我做了那么多菜,吃不完坏掉就可惜了。酒你带回去喝行吗?”
玉芳却偏不。
“小沫,你就让我沾点你的喜气吧,我今天要不醉不归!”
玉芳带着已经上来的三分酒意,豪气地表了态。
“小沫,你说过的,只喝一口。”正说话的程彬又扭过头来叮嘱道。
“嗯,爸爸,我不会多喝的。”
程青平见小沫已经在一个晚上连喊几次爸爸,心里十分欣慰。
他举起杯子,对着小沫的父亲道:“感谢你们把小沫培养得这么优秀,我敬您!”
虽然小沫的父母让小沫心里上存着多年的阴影,但程青平是个认知全面的人。他知道,小沫身上的优点,不可能一点也没有父母的功劳。
听了程青平这句话,程彬的眼眶湿润了。小沫抗拒他的这些年,他心里不比小沫好受。
那时候,他犯了男人常犯的错,他也曾经认为,不就是那点错吗?
后来才发现,因为那点自己小看的错,他妻离子散,付出了人生惨重的代价。
自此后,他一直单着,忍着成年男子身体和心理上的孤寂,没再拈花惹草。
但即便这样,小沫见他也跟见鬼似的逃离,尖叫,后来甚至坚决一个字不联系。
直到今年的大年初一。
他虽然不是很清楚小沫内心破冰的详情,但他知道,这里边,程青平肯定也是功不可没。
于是,他接过程青平手中的酒,喝下后也倒了一杯酒,回敬道:“要说谢谢,我得谢谢你!谢谢你这样替我照顾小沫。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有时候性子太倔。”
程青平接过酒,一饮而尽后又道:“性子倔不见得是坏事,尤其是女孩。”
然后,两个人又开始喝起来。
玉芳却已经露出了醉酒的样子来。
“玉芳,玉芳……”小沫喊着她,她却摇着手说:“小沫,倒酒;小沫,倒酒给姐姐喝!”
餐桌本就不大,她这一左右摇摆,就又扩大了占地面积,显得餐桌更小起来。
小沫没办法,只得把她往沙发那里扶去。
玉芳身子一摊,摊在了沙发上。那沙发就变成了她的床,她躺在上面四仰八叉睡起来。
程彬把握好了喝酒的度,他酒量极好,虽然没有喝过瘾,但也不想给女儿添麻烦。他知道女儿做这一桌子菜得多耗精力,特别那道珍珠丸子,他知道那是一粒米一粒米沾上去的,而不是滚来滚去滚上去的。
程彬看着那雪白圆滚的丸子,眼眶红了。那是小沫外婆活着时的拿手好戏,也是他的最爱,小沫外婆没少做给他吃。
“妈,是我对不起您老人家,我一定想办法帮窝窝脱离苦海。”
情到深处,他想起了他的前妻徐窝,想起了他们曾有的幸福时光,也想起了他听到的她现在受的折磨。
他和侯昧兰早断了,侯跃却报复性地一直霸占着徐窝。那是个赌徒,酒鬼,和这样的人做斗争,得有个长期稳妥的计划。
自从小沫和他的关系破冰后,他就有了这样的计划,他期待着一家人重新团聚在一起的那一天。
见程彬一脸复杂的表情,程青平会意,就没打断他,让他跌在里边多待一会儿。
后来,他走了出来。又执着酒杯一饮而尽后,对着小沫说:“时间不早了,爸爸得走了,你们忙活一天。也早点休息吧。”
扭脸却看见了沙发上四仰八叉躺着的玉芳,问道:“要不,我把这个老师送回去?”
他不想有个人横亘在女儿和程青平的夜晚。
“不用不用,等会儿她酒醒我安排人去送。”程青平赶紧说道。
于是,程彬离开了。白司机把他安全送了回去,又在程青平事先的安排下,搬上去了酒,烟和过年的礼品。
还有小沫给他买的一套毛料西装。
程彬,一个七尺高的大男儿,一见这些物件,就知道小沫和程青平没少费心思。
都是他最爱的牌子。
他的喉头发起紧来,鼻子酸得像倒进去了百年陈醋。
他谢过白司机,又非把自己腌的雪里蕻送一些给白司机,这才目送白司机离开。
坐下后,他给小沫打了电话,说他已经到家了,让她放心。
“爸爸你喝点茶水醒醒酒,然后早点睡。”
小沫叮嘱道。
“你不用担心爸爸,那个老师……”他犯愁道。
“爸爸,你不用管了,我和青平有办法。”
小沫道。
挂了电话,小沫又去叫玉芳。
“玉芳姐,玉芳姐,玉芳姐,起来了,起来了。”
小沫实在不想让她在这里过夜,就使劲喊她。哪知她只翻身嘟囔着,却依然一副烂醉如泥的状态。
“这样送她回去也不是办法,实在不行的话,就让她这样睡下吧。拿一床被子给她盖好,你不看沙发也挺合她的身的吗?”
程青平知道小沫不愿意别人在他们这里过夜,他也不愿意,但见状也只能接受现实,就逗小沫开心起来。
小沫没再说话,开始收拾餐桌和厨房。程青平虽然也没少喝,但他也是酒量酒品俱佳的人,特别这样的晚上,他肯定不会烂醉如泥。www.xiumb.com
就帮着小沫收拾起来。
玉芳完全听见了他们关于她的谈话,她并没有烂醉如泥,她今晚铁心想留这里听听动静的。
她眼开一缝,偷眼觑着这两个画一样的人同进同出,心生羡慕的同时,对他们的夜晚生活更是充满了期待。
“老婆……”程青平端着碟子,已经忍不住开始腻歪着要去亲一下小沫的脸。
“哎呀,别闹。玉芳姐在沙发上呢!”小沫红着脸提醒程青平道。
“老婆,你玉芳姐已经自顾不暇了,再说,你玉芳姐不允许我亲我老婆吗?”程青平说着,硬是在小沫脸上先亲了一口。
玉芳见状,身体立刻火辣起来。
但她又赶紧闭上眼,装成烂醉如泥的样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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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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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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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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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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