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司机没有立刻离去，给他烧了水，沏了茶，看着他一点一点缓过神来才离开。
小沫下了晚自习，抱着课本来到教室外的一处角落里，给程青平打电话。
“小沫，早点回来好不好？”
程青平胃里难受，支着头接着小沫的电话。
“你胃里不舒服去吃那个舒肝养胃药，喝完酒也能吃的，我问过医生了。”
程青平噗的一下挂了电话。
暗影里的小沫一脸懵。
正愣着，程青平又打了过来。原来，他嫌刚才不是视频电话，看不见他的程小沫。
挂了电话后，他用了视频通话。
“老婆，你快点回来好不好，你不在家我照顾不好自己……”
现在，该轮到程青平孩子气了。
那整齐的偏分也被手揉乱了，胡子也露出了青头，脸上也像是缺了水分，喝了酒的眼睛里布着红丝。
“好，我快点回去。你听话好好休息行不行？”
小沫温言软语劝着哄，像姐又像妈。
“现在去睡好不好？我也该回寝室了。”
“不好，我想我老婆……”
程青平眼巴巴盯着屏幕里有着绝世姿容的程小沫。
“那我回寝室再给你打。”
“不，不挂电话。”
男人醉了就是这样依赖女人吗？像个玩累了的孩子，语气里全是花式撒娇和恳请。
“好，听你的，不挂电话好不好？”
小沫一手抱着课本一手握着手机往寝室走去。
她的寝室在四楼，402室，和另一个省来培训的薛红老师住一起。
小沫到寝室时，薛老师已经坐被窝里看书了。
“青平，你休息吧。薛老师在看书，会影响她的。”
“没事没事程老师，要是嫌不方便，我出去，你们在屋里说。”
热情的薛老师说着就准备下床来。
小沫赶紧上前止住了她。
程青平这才半梦半醒着挂了视频电话。
然而，小沫知道这远没有完。
果然，程青平开始给她发微信，倒没有别的话，就是老婆老婆一个劲地喊着发。
“好了，老婆听见了，赶紧上床睡。”小沫是哄了又哄，程青平才停了信息。
薛老师羡慕得忘了看书。
“程老师，你们还没结婚吧。没结婚就是好，两人世界，只有如漆似胶的感情。”
小沫笑了笑道。
“是还没有结婚，但已经在一起生活了。感情也还好，他比我大，会疼人。”
“比你大多少？看起来很年轻的。”薛老师也看见了视频里的程青平。
“有十多岁。”小沫红了一下脸。
看出了薛老师眼神里的异样。
“他妻子生病去世了。”小沫补充道。
“哦，是这样啊。不过这都是命，我们得信命，你信不信命，程老师？”
薛老师大小沫总有五六岁，小沫听她喊程老师，就笑道：“以后喊我小沫吧。”
“早想喊名了，怕你多想，我也不爱喊老师来老师去，你以后也喊我红姐吧。”
薛老师的原名叫薛红，当下两个人就笑着小沫，红姐地喊起来。
平安市领导公寓。
曹书记见程青平最近一直宿在领导公寓，很是奇怪。
“和那个啥小沫分手了？”她总觉得堂堂一个手握实权的副县级领导，和一个小学老师之间发生感情，是很滑稽的事。
好马配好鞍。
一个小学老师算什么？又不能给程青平上升的辅助。
男人最重要的是事业上的进步，为此可以做很多理性的事。
比如舍爱情娶名贵，比如舍友情争名额。
曹灵书记有得天独厚的外貌条件，又有深厚底子的家世，她认为她配程青平才不是社会之怪像。Χiυmъ.cοΜ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不把有着绝世容颜气质的程小沫夹眼里一下。
曹灵到平安市后，住的领导公寓在程青平的下层，他们俩算是楼上楼下。
这天晚上，领导班子都有些空闲，就各各找了人要么下棋，要么喝茶聊天。
曹灵端着茶杯敲开了程青平的门。
程青平一愣，不敢太热情。因为小沫提醒他，曹书记对他有意。他虽然不相信，但因为文丽的事，他觉得还是谨慎些为好。
“曹书记啊。你怎么也不休息？”
程青平边说边走到门那里，把曹灵无意识带上的房门开了很大的一条缝。
曹灵噗嗤笑道：“程市长，这是怕我吃了你还是怎么的？”
程青平摸了一下上嘴唇的上方，有点尴尬地笑了。
见程青平的沙发上放着冯友兰的书，端着茶杯弯腰闲翻了两下。
“曹书记，坐啊。”
程青平指着沙发让曹灵落座。
“你还保持着看书的习惯？”曹灵一边落座一边问程青平。
“是啊，这些年也只剩这一个爱好没变了。”程青平有些抚今追昔，想是上大学时和宋芳泡图书馆时的峥嵘岁月。
“程依快毕业了吧？准备去哪里发展？”曹灵对看书不感兴趣，又问起了他女儿。
“早计划好了，去袋鼠之国定居。”程青平想起明媚活泼的程依，又是一种心境。
“你退休会跟去吗？”
曹灵随意问道。
“程依才不让我跟呢！和男朋友早计划好了，要过自由人生。不过让跟我也不跟，跟着儿女生活不自由。”
“也是。”
“那你还准备回端平阳市的家吗？”
“那就看小沫愿意住哪里了？她愿意住哪里，就把房子买哪里。”
程青平认认真真答道。
曹灵忒地一声笑了。
“你还当真了不是？交两年朋友感受一下就得了，她那样的人能帮到你什么？！”
曹灵的语气里尽是睥睨。
“曹灵，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市侩？我记得以前你不这样的？”
程青平握着水杯从沙发上站起来，有点惊愕地看着曹灵。
曹灵握着茶杯充满讽刺地笑了，她想起她一路走过来的官场人生。
程青平意识到，现在他面前的曹灵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曹灵了。
一种悲哀弥漫心头。
人是可以改变的，但如果变得面目全非，真是一件太可怕的事。
他想起自己的前半生。
他不是圣人，也不是包青天，但他坚持做了有底线的自己。
有人说这是他不缺钱，能为官自由。
曹灵缺钱吗？
那是钱罐里泡大的公主，思想怎么就这么现实到了找不到一点清雅的地方呢？
程青平一时间辨不清了这算谁的更合理一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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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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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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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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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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