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吗？”
他微笑着问小沫道。
“嗯。”
程青平就又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来，握着小沫的一只手。握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小沫的口是心非，腾出一只手轻刮了一下小沫的鼻子。
“再说一次，我返回来意外吗？”
“意外。”
小沫又垂着眼睑不说实话。
“意外你就不是我程青平的丫头了！”
程青平胸有成竹点评小沫道。
支走热情如火的文丽，怕也只有这种方式吧。
“汇报一下，今天都吃了什么？”
“牛奶，还有……”
小沫一时想不起再编个什么搪塞过去。
文丽能陪她一整天，看着她打吊针，帮着她按铃叫护士换水，小沫已经感激不尽了。
别的事情，小沫认为，做人应该多些宽厚和善良，应该给别人留条路过。
见小沫编不出个什么名堂，结合着文丽的性格，程青平心里明白了。
他微笑着转移了话题。
“喜欢看书吗？”
“喜欢。”
小沫这次没有口是心非，但她来住院时狼狈慌张，哪里顾得上拿书来。
“喜欢看哪类的书？”
“都行的。”
小沫应该属于真正喜欢看书的性格，不挑书，没有书的时候，一张理论性极强的报纸也能看得津津有味。
“那我明天来时，给你带一本书过来。”
“谢谢。”
小沫没再说谢谢程市长。
程青平看屋里极静，仿佛只有岁月在缓缓散步，一边散步一边回望着他们。
他不尽禁肉柔情缱绻起来。
他握着小沫的手，柔声问道：“以后准备怎么程呼我？不准喊官称。”
小沫想了想。
“喊程老师。”
世间的事，真是无巧难成书。他俩应该谁都没料到，出现在生命里很重要的那个人和自己一个姓。
况且，程姓又不及赵钱孙李周吴郑王那么常见。
“那不是你我不分了吗？如果有人的时候，你喊程老师，别人以为你喊自己呢！”
程青平非要为难一下小沫。
他的目的是想让小沫喊他名字的末两个字，就像一世的夫妻喊对方那样。
小沫想：我不恋不婚啊，怎么能给他希望呢！
她的手已经允许程青平握住了，她还在想她的不恋不婚主义，这是程小沫最该挨揍的地方。
程青平催她回答。
“喊喂。”
小沫挤出两个字。
程青平忒的笑了，狡黠道：“一般女人嫁给某个男人时，才会喊喂，或者死鬼！挨千刀的。”
程小沫垂着眼睑不接他的话。
“好，丫头以后就喊喂，只要喂一声，我就知道那是在叫我。”
程青平又轻刮了一下程小沫的鼻子，站起来去给她倒热水喝。
就这样，他陪着小沫到她困意袭来，才准备离开。
“小沫，”
“嗯。”
程青平看着小沫漆黑眉毛上方有些惨白的额头，特别想亲一下给她度些热气。
小沫意识到程青平的用意时，立刻变了脸色，她惊叫着一下子直起来，捂着耳朵大叫道：“不要！不要！”
伤口的痛，回忆的痛，突然合成了一股力量，撕裂着她。
程青平惊住了，赶紧回头看病房的门，还好，关得严严的。
“好好，小沫，小沫。”
程青平有点不知所措，站一边不敢碰小沫。
渐渐的，小沫平静了下来。
她用纸巾擦着眼里的泪，垂着眼睑轻声道：“对不起。”
程青平试探着把杯子里的水递给她，小沫接了水，喝了几小口，慢慢恢复到正常时候的样子。
不信佛的程青平在心里念了句“阿弥陀佛。”
“小沫，是不是想睡了？”
程青平见小沫开始打盹，轻轻牵着她的手问道。
“嗯，”
“那你好好休息，我也要回去休息了。”
程青平替小沫掖掖被角，站起来帮她关了大灯，开了卫生间的小灯，隐去了。
后来，小沫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的时候，文丽也没有到。
小沫扎上了针，静静地看着药水一点一点往下滴。
她喝了昨晚程青平带来的外国的一种营养品。程青平告诉她，饥饿或者送饭不及时时，就喝这个。
他不让小沫喝太多牛奶。
九点半，一行人进了她的病房。高院长李校长打头阵，后边跟着主抓教育工作的刘市长，教育局张局长，还有程青平。
小沫又赶紧扎挣着坐起来。
“程老师，你不要动不要动！”张局长赶紧叮嘱道。
“没有人陪护吗？”
抓教育的刘市长有点纳闷。
小沫勇救落水儿童给教育系统争了光，又受到钻石王老五程市长的青睐，刘市长今天带队过来看她这个一线教师，自有他的道理。
“安排的有学校老师陪护。”
李校长赶紧解释道。
她背过身去，有点生气。发信息问文丽这么晚怎么还没来！
文丽没有回复她。
“小沫姐——我来也——”
病房外飞进来一个人。
文丽到了！她今天换了豆青色的短款毛衣外套，里边是个娃娃领的白内搭，下身穿着白色牛仔短裤，肉色袜和粉红色运动鞋。
她又用粉嫩的手掐紧了脖子。
然后——
”程市长！我昨晚给你发微信你是不是没看见？”
她看见了人群里的程青平，转到她身边，仰着脸，孩子气地问道。
“文丽！”
李校长的脸都绿了！
“程老师，好好养病，争取早回教学一线来。”
抓教育的刘市长握着程小沫的手，和她道别。
其他人也跟着一一和她道别。
“谢谢领导。”
程小沫挣扎着想下床送送领导，还没到床下，领导就全走掉了。
李校长也走掉了。
学校迎接省检，她已经无暇顾及病情稳定的小沫了。
程青平也走掉了，他今天的表现很合他的身份：客气而官方。
李校长是坐张局长的车来的。
“那个疯疯癫癫的女孩子是不是文大奎的女儿？”
张局长问道。
“张局长，你忘了，她父亲当时就是直接找的你才来的九小。”Χiυmъ.cοΜ
张魏忠局长想起来这回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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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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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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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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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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