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卓试探道。
听了姜时晴一席话，他不禁心花怒放。没想到自己虽然根基有限，但潜力却十分惊人，这是他意料之外的。
但是，更令他想不到的显然在后面。
“是很厉害，但是如果不持续进行突破，那就是废柴。如果不是因为场外的辅助，你多半没有可能连着击杀两只高级魇。”姜时晴道，“并且，虽然你的潜力奇高，但和根骨的差距过于悬殊，越到后面，想要突破就越难。”
姜时晴此话一出，乔卓立马馁了。
言下之意，自己还是没办法按照正常修炼的速度来提升等级。
看来命运对自己的态度始终未曾改变。
乔卓想到这里，不禁苦笑。
“但你一旦突破，就算客观上等级不高，但实际发挥起来，也都有远超这一等级的力量。”
看他情绪波动不小，姜时晴立马补充道。
“那就是说，我和更高级镔士对战，虽然客观等级划分而言我还是低，但实际对打，未必会落于下风，是么？”
“就是这样。”
姜时晴应道。
乔卓顿时觉得自己还是有希望，便长舒一口气。
“所以，不要过分在意自己等级的高低，专心提升硬实力，才是重中之重。”
姜时晴认真地对乔卓道。
乔卓回忆她方才讲述的话，若有所思。
既然自己的潜力极高，不可预测，那么即使根骨、天赋有限，平均能力也难以进步，还是会有突破的机会。只不过这种机会出现得很不稳定罢了。
想到自己这小半生来的经历，乔卓倒也觉得稀松平常。
右手没办法像别人一样自由使动，那就用左手代替；成绩不如别人一样优异，那就在刻苦上超过他们；外界对自己总是充满偏见，那就以实力证明能力。
在很多方面，自己都总有不如别人的短板；然而他硬是凭自己的一股死劲，一次次硬闯出来，即使自己也身心俱疲，却不能放过每一个困难。
乔卓的二十年，是和命运不懈抗争的二十年。
因此他很快就想明白了。不稳定，才是他一直以来的处境。而处于转机和时运皆不稳定的环境中，总比在一无所有的黑暗中要好得多。
换言之，自己拥有无穷无尽的机遇，只等抓住。
“这样，才是我的人生。”
他抬眼对姜时晴道，一双眸中此刻充满着决意。
“哪样？”
姜时晴显然没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便本能发问。
“命运对我不公，所以我不能将自己交给命运。”乔卓一字一句道，“即使我根骨差，但我也不愿意就这么服输认命，那样，就不是我了。”
她听到他的话音，很快就明白了。
明明先天根基就落后于常人，根基走势还与其他人完全相反，并且还有一样先天的缺陷，但却能坚定意志，不屈不挠、不卑不亢，这样的人姜时晴从来都没有遇见过。
甚至她从来就不相信会有这种人。
然而，她终究是相信了。
因为，这种人自己已经见到了。
这种精神令姜时晴十分汗颜。她不敢想要是自己也和乔卓一样先天根骨缺陷，之后的进阶会是什么样。因为，自己大概是没有他那种在一件事上近乎拼命去死磕的倔脾气。
“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一下，”姜时晴看着乔卓手上的貔貅镯，突然想到了什么，便道，“假如你遇到了其他镔士或法师，如果想知道对方的等级，就去看他在蓄力运招的那一瞬间，身体周围出现的色彩。不仅仅是通过固灵器所展现，在本能间施展修为的情况下，自己的等级也会显露。”
听了姜时晴此言，乔卓才猛然意识到，在先前一点都没有留意这方面的任何事情。
怪不得之前在和罗铭过招的时候会有一种看到某种彩云或火焰般色泽的感觉，他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没想到这居然也是一种信息的表现。
自己在实战中，也只是注意到自己手中的宸极玄剑发出的光芒，却没想到在准备运招时自己的周身，也有着具有特殊色泽的光辉围绕。
他想起罗铭当初被身负铜铁铸件的自己打中后，用自身功体运转意念抵御的情景，那时他身上所现出的光芒，如果自己没有记错，应该是灰色的。
“照这么说，罗叔的级别，应该就是地境的第三级·无我了。”
乔卓思忖一阵，对姜时晴道。
“嗐呀，你居然记得挺清楚？”姜时晴有些不可思议，“没错，他目前所处的，就是地三这一级。”
“那昨天晚上在那个桥上的人，他的等级，又是哪类？”
乔卓结合刚刚所知晓的情况，想到了近来经历，便发问道。
“你问我他到哪个等级，我还想知道他到哪一级了呢。”姜时晴目光一变，有些无语地瞥了瞥乔卓道，“他当时离我们那么远，怎么可能看得清楚……”
“那倒也是……”
乔卓想起彼时确实距离太远，便承认道。
“不过说起来，有件事我倒是非常好奇。”
下一刻，他便正色面向姜时晴道。
“啥事？”
姜时晴显然被他给迷惑到了。在自己印象里，这人总是问题多多。
“你现在是到了地四这一级，这我是知道的；但你好像从来没有说过，你自己是属于哪种属性的功体。”
乔卓如实问道。
姜时晴见他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便将司南递了过去。
“你看看这上面的八卦图，猜一个？你觉得像哪个就指哪个。”
乔卓心知她又是卖关子，便也顺着她的意思来。
她修的是宙极九变，那么所对应的功体属性应该就是……
等等，宙极九变？
宙……极……
这名字……莫非……
我焯！
乔卓看了看手中司南的八卦图底盘，再抬头看了看姜时晴，不敢置信的神情顿时出现在脸上。
“你……你不会也是……”
姜时晴挑动弯月眉，饶有兴味地看着乔卓，缓缓开口道：“和你一样，天之功体。”
“我焯！还真是啊！”
虽然已经有感觉，但当本人亲自确认的那一刻，乔卓还是感到无比震撼。
我和她两人，竟然是同一种功体？
“怎么不是呢？”
姜时晴摊摊手道。
“不对啊，不是说拥有天之功体的人自古以来就没多少么？为什么在我们这一个地方，就同时有你和我两个天之功体的异能者？”
乔卓依然有些难以相信。
“放到每一世，确实是少；但这也并不能代表拥有同一功体的人就不能在同一世出现，否则那么多镔士和法师，如果人人不重样，那八属岂不是远远不够？”
姜时晴解释道。
“那好吧，希望你不会觉得我给咱们共同的功体属性拉得掉了价。”
乔卓只好接受。
“这你大可放心，我觉得无伤大雅；不过既然说起这事，我突然想起之前我爸跟我说要传达给你的一句话。”
“啊？是什么？”
“他说我和你都是天才，但各自的风格和走的路线完全不同。我是天资比较好，做事容易上手；至于你，就是直觉敏锐、潜力惊人。”
姜时晴将父亲的话告诉了乔卓。
“所以也就是说，即使镔士和法师会存在功体属性相同的情况，那么也还是会根据个人的特性来显现出不同的特点。”
“对，说得没错。”姜时晴肯定道，“现在知道为什么我和你功体属性相同，但具体施展招路又很不一样了吧。”
乔卓这才完全明白这到底是怎样一回事。原来在普遍性的内里，还有一些特殊性的东西蕴含着。这是他从前完全没有想到和留意过的。
由于摆出思考状，乔卓握着司南，目光已经有不短时间未曾移开。
不过，这次他也发现了一些先前未曾留意过的事情。
“刚刚你讲的我懂了，但是这司南底盘上的八卦，为什么看着这么奇怪？”
乔卓注意到，在司南的底盘上刻着的八卦，细节上不是和当初测试功体的玄武仪底盘上一样排列分布的。最明显的，就是最上面的卦象不是三条横线，而是上下断分、中间一条的样子。
“因为这是后天八卦，玄武仪上刻的是先天八卦。”姜时晴道，“而之所以在用于定位的司南上这么刻，是因为这牵涉到一个系统。”
“啥？系统？什么系统？”
“镔士和法师用来定位的系统。”
“所以这系统是……”
“奇门遁甲。”
姜时晴说出了四个字来。
乔卓一下子就想起前面姜时晴用司南时所用的名词，譬如开门大吉、惊门主凶这些，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仅仅存在于书籍和影视作品中的奇门遁甲这门古老的术数，居然就在自己身边。
“这玩意不是因为很难学而差不多面临断代么？为什么成了镔士和法师专用的定位系统？”
对乔卓而言，近一两个小时，差不多可以说是他人生当中感到疑问最多、最不可思议的一段时间。先是潜力与天赋、能力之别，再是姜时晴与自己功体属性相同，最后又得知那古老的奇门遁甲术，居然也在代代相传，并一直被用作镔士和法师的定位系统。
这一切的一切都告诉乔卓，镔士和法师的世界，绝对不止自己所知道的那样简单。
“是很难学，但这个系统用于定位，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
姜时晴正色道。
“啊？那得多久？”
乔卓却是十分意外。
“相传当年蚩尤作乱，黄帝频战不克，后九天玄女授奇门遁甲术，助黄帝以灭蚩尤，以此来推，奇门遁甲至今已有五千余年的历史。它被称为最高层次的预测学，也号称帝王之学。而轩辕黄帝，上次跟你说起过，就是后世所有镔士和法师的始祖。”wＷＷ.ΧìǔΜЬ.ＣǒΜ
“所以为了纪念黄帝，后世就用奇门遁甲来定位了？”
“是，但也不完全是。”姜时晴道，“因为这不仅仅具有纪念和象征意义，更重要的是它具有高度的实用性，是整个民族古老智慧的结晶，这才一直被沿用下来。”
乔卓信服地点了点头。
“据我所知，奇门遁甲包含内容极多，如果要是不懂，那该如何去使用这一系统呢？”
但他又问到了盲点所在。
“你说得很对，是会有这种情况发生，所以后来在流传的时候对它的内容逐步进行了简化，只用八门来表示方位。”
姜时晴顺着乔卓的疑问，再次延伸道。
“八门，对应着八卦，以及八方，是这样的么？”
乔卓则将自己的推测说出。
“就是这样。八门分别是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个门位，其中开、休、生三门为吉，伤、死、惊为凶，景、杜两门为中平，这八门各自都有各自的合宜禁忌，踏入其中稍有不慎，便会有失去性命的危险，所以外出入门，必须要严格遵守每一门的规范。”
“原来如此……我记得惊门是正西，开门西北，那么其余六门所对应的方向是？”
“休门正北，生门东北，伤门正东，杜门东南，景门正南，死门西南。大概就是这样。”
姜时晴将几门各自的方位一一道出。
听了她的介绍，乔卓差不多已经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是他们行内的黑话，就如同“魇”这个称谓一样，别人是全然不曾听说的。
而这些，只存在于他们的世界。
一个在世界暗影中的世界。
但究竟是两个世界，还是根本就只有一个世界呢？
“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和普通人眼中的世界，还真是不一样啊。”
他情不自禁道。
“是啊，很不一样。”
姜时晴轻叹一口气道。
“但他们眼中的世界，是经由我们手创造的，不是么？”
然而话锋一转，却直达本质。
乔卓一下就被这句话所震撼住了。是啊，他在前面也跟姜时晴说过类似的话。
“谁说不是呢。”
他笑道。此时的他，心中并无方才的忐忑不安、百感交集，而只有一股热烈渐渐燃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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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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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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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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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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