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的根须代替筋肉连接着这些白骨,维持着骨架的完整性。
在女鬼的操纵下,这些白骨仿佛一瞬间活了过来,一个个顶着牡丹花四肢着地,前赴后继地奔向玄印,速度快得只能看到残影。
如果苏潇潇看到此情此景,只怕要尖叫着晕过去。
然而玄印依旧一脸慈悲,口中念经的速度越来越快,无数金色的佛字随着他念经的声音涌现出来,以更快的速度飞向那些被控制的白骨。
一副又一副的骨架和金色佛字撞上,佛光渗入白骨,白骨跑着跑着就化为粉末落在地上,同样落在地上的,还有牡丹花。
那些娇艳的牡丹花在落地的一瞬间便失了颜色,枯萎零落,倒是增添了几分凄美萧瑟之感。
白骨足足有上百具之多,被玄印超度后,白骨失去鬼气支撑,化为骨粉,却没有魂魄的气息。
白骨尽数湮灭之后,一股阴风裹挟着数十个穷凶极恶的鬼头呼啸而来,他们围绕着玄印发出凄厉可怖的笑声,怪叫声,却始终无法靠近。
凡是一头撞上玄印周身金灿灿的佛光的鬼头,都会瞬间自燃,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芒飞散。
玄印根本无惧这些鬼气和鬼头,一步一步地往女鬼藏身处走去。
女鬼想走,但她必须带走自己的尸骨。否则像玄印这样的得道高僧,通过尸骨也可以作法将她超度。
放出剩余的恶鬼只是为了干扰玄印,她好偷偷带着自己的尸骨开溜。
然而,玄印天眼一开,女鬼无所遁形。
她还在地下遁走,就被玄印用佛珠炸了出来,尖叫着化作一团鬼气,不顾一切地逃窜。
玄印已经发现了女鬼藏起来的尸骨,猜到那女鬼又想来一次声东击西。
她只要藏一缕精魂附着在尸骨上,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又可以凝聚鬼体。
十八颗散发着纯正佛光的佛珠追上逃窜的女鬼,将化作鬼气的女鬼捆了回来。
若是别个修士,对这种虚化的鬼气完全没办法,打也打不到。
寻常的攻击手段只能在鬼体凝聚的时候才能造成伤害,一旦散开,就只有靠佛修或者道修才能超度干净。
玄印一脚踩在地上,整座山似乎震了震,有一处土壤翻转,竟像是有意识一般抛出一具莹白如玉的骨架。
这便是那女鬼的尸骨了,已经炼成了灵骨,只差一步便可以修炼出实体,成为似鬼非鬼,似人非人的存在。
到那时,一旦隐藏在人群之中,就再难辨别。
“大师……放过小女子吧……”
女鬼眼看着跑不掉,生怕玄印毁了她的尸骨,再无复起之日。
像她这样的厉鬼,即使被超度,下一世也无法成人,很可能会托生成草木牲畜,无知无觉地过完短暂的一生,然后继续轮回。
那女鬼忍着被佛光灼烧的疼痛,重新凝聚出娇媚的脸庞,竟打算做出楚楚可怜之态,想引得玄印心软。
玄印闭着眼睛念经,一点点化去白骨上的业障,对耳边哀哀戚戚的哭声充耳不闻。
若是苏潇潇扮可怜时,从来都是只落泪无哭声,那才叫真正楚楚可怜,梨花带雨,叫人心生不忍。
心口密密匝匝地疼了一阵,玄印念经的声音顿了一下,待要继续时,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咬破指尖直接将血滴在枯骨上,加速了净化的过程。
当枯骨化为粉末随风飘散,那女鬼已经虚弱地维持不住形态。
翻滚的鬼气中,青白的鬼脸显出狰狞之态。
十八颗佛珠骤然收紧,将鬼气一一搅碎消融,只剩下最纯净的一缕魂魄,化为星星点点的光芒迎风而上,好似夜幕下飞舞的萤火虫。
玄印大师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他一跃而起,朝着皇城飞驰而去,宛如一道流星。
玄印赶回秦王府的时候,苏潇潇已经不见了,而老皇帝和陈熙,一个昏睡不醒,一个重伤昏迷。
院子里的禁制没有被破坏,房间里却有残留的魔气,那梦魔怎么进来的?
玄印选择先把陈熙救醒。
陈熙醒来时一边吐血,一边抓着玄印袖子用尽气力说了一句话:
“苏姐姐被梦魔抓走了!”
你不说贫僧也知道。
玄印稳住了陈熙的情况,看了一眼呦呦所在的屋子,心想小崽子太不可靠了,娘亲都被魔头抓走了,居然还在闭关。
苏潇潇完全没有想到梦魔会突然出现,毫无预兆的,就好像从地底下咻的一下冒出来了。
梦魔浑身裹着黑色的魔气,根本看不出来里面是什么样子。
那梦魔似乎修为极高,一出现就把老皇帝给弄睡着了,陈熙扑上去的时候被他一巴掌拍到了墙上,也不知道伤了哪,吐了一摊血就昏了过去。
就剩下苏潇潇一人,她之前和女鬼打架消耗的灵力还没恢复过来,佛光对梦魔的克制也没那么明显。
还没来得及打,她就觉得神魂一阵刺痛,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苏潇潇发现自己坐在一张大红的喜床上,身上穿着红艳艳的喜服,手腕上戴着一对龙凤镯。
她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又觉得那对龙凤镯不太对劲。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似乎是新郎过来了。
随着房门开关的声音,苏潇潇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有点快。
她想着自己的新郎长的什么模样,因为他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至今还未见过面。
她脑海中对于新郎的印象一片空白,这让她有些苦恼。
新郎的脚步声在她面前不远处停下,红盖头遮挡了她的视线,以至于只能看到新郎喜服的下摆,以及露出来的一截黑色锦缎的鞋面。
她有些紧张地绞着衣服上的流苏,忽然头上一轻,喜帕被挑开了。
她顺着那个力道仰起头,看到了新郎俊美的脸,含笑的眼。
她羞涩地低下头去,缩了缩脚丫,不知道接下来要做啥。
新郎递过来一杯酒,坐在她身边,挽过她的手喝交杯酒。
她用袖子挡住,仰起头,吞咽了一下。
洞房花烛夜,正头戏才刚刚开始。
新郎温柔地解下她的凤冠,以指代梳划过她的长发,梳到一半处,忽然抓住她的发微微使劲,不会疼,反倒有些麻酥酥的感觉从头皮传来,她顺从地仰起脸,新郎低下头。m.xiumb.com
啪!
清脆的巴掌声打破了旖旎的气氛,苏潇潇甩了甩手腕,觉得有点疼,不知道是不是扭到了。
哪来的野男人假装她家玄印大师?
幸亏之前玄印大师在她面前玩过一出变脸,让她适应了认人不认脸,认气息的模式。
还有那杯酒,当她鼻子是摆设吗?下了媚药还不算,还有迷幻药,这是要让她彻底迷失自我,任人摆布吗?
那一巴掌打下去后,苏潇潇眼前的画面就开始褪色,如同梦境崩溃一般,显露出真实的环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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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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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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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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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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