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年居上海,每日见中华。
有病不求药,无聊才读书。
一阔脸就变,所砍头渐多,
忽而又下野,南无阿弥陀。
下叙辛未初春,辛未乃民国二十年也。署名的下面有着一块黑文,以打手印代名章,可谓别致。写给新居氏,见于《国闻周报》的是:
万家墨面没蒿莱,敢有吟声动地哀。
心耳浩茫连广宇,于无声处听惊雷。
这诗据景宋从日记的抄本,“吟声”作“歌吟”,“心耳”作“心事”。写的日子是二十三年五月三十日。
北大教授魏建功是鲁迅的弟子,他的书法擅长汉简,曾为鲁迅写过《北平笺谱》的序文,现在愿意手写鲁迅的古体诗,以备木刻,我就函托景宋去搜集。不多几天,她寄给我回信,并附抄诗一卷,是从鲁迅日记里摘录下来的,年月分明,次序秩然,并且将《集外集》《新苗》十一和十三册所载,校对过一番,有不同处,则用铅笔注明;后又寄来拾遗,大约共计四十首光景。信中略云:“迅师于古诗文,虽工而不喜作。偶有所作,系应友朋要请,或抒一时性情,随书随弃,不自爱惜,生尝以珍藏请,辄遭哂笑。”的确,鲁迅的古诗文大都是为了有人索书而作,例如《自嘲》一首(《集外集》)是为柳亚子书的,又《所闻》一首(《新苗》十三册)是为内山夫人书的。他的古诗虽不多,而每首的意境声调,都极深闳,称心而言,别具风格。我已经将景宋抄本转致魏君了,现在只摘录数首,以快先睹而已。
二十年十月二日,有一首《送增田涉君归国》:
扶桑正是秋光好,枫叶如丹照嫩寒。
却折垂杨送归客,心随东棹忆华年。
按增田涉曾将《中国小说史略》译成日文,前年出版了。卷头有一篇鲁迅的日文序,说道:“听到拙著《中国小说史略》的日本译《支那小说史》已经出版了,非常欢喜,但是因此也感到自己的衰退。回忆四五年前,增田涉君几乎每天来寓,关于这书有所问难,偶或纵谈当时文坛的情形而愉快。那时候自己还有余暇,而且也有更想努力的野心,可是光阴如驶,现今是一妻一子成为累,书籍的搜集之类尤其视为身外的长物了,《小说史略》改订的机会或者未必有了。……”语多感慨,在这送别诗里,早就有了“华年”的追忆。
二十一年一月二十三日,为高良(富子)夫人写一小幅:
血沃中原肥劲草,寒凝大地发春华。
英雄多故谋夫病,泪洒崇陵噪暮鸦。
同年七月十一日,为山本初枝女士书一笺:
战云暂敛残春在,重炮清歌两寂然。
我亦无诗送归棹,但从心底祝平安。
这首诗,景宋注曰:“上海战后有感”,日文的《大鲁迅全集》第一卷,本年二月已经出版了,附送《大鲁迅全集月报》其第一号里,有山本初枝的《忆鲁迅先生》,对于鲁迅的敏感,明断,镇静,率真,善导,以及勤于研究,非常钦佩,对于鲁迅的死,表示心底的哀悼。她是一个歌曲家。
二十二年一月二十六日,为画师望月玉成君书一笺:
风生白下千林暗,雾塞苍天百卉殚。
愿乞画家新意匠,只研朱墨作春山。
同年六月二十一日,为鷇口良平君书一绝:
岂有豪情似旧时,花开花落两由之。
何期泪洒江南雨,又为斯民哭健儿。
景宋注曰:“按二十日日记,写着:‘午季来,午后同往万国殡仪馆送杨杏佛殓。’故诗有慨而言,另一幅写给景宋,云:‘酉年六月二十日作’,诗句同上。”
二十三年三月十六日,“闻天津《大公报》记我患脑炎,戏作一绝,寄静农”云:
横眉岂夺蛾眉冶,不料仍违众女心。琇書網
诅咒而今翻异样,无如臣脑故如冰。
鲁迅虽然调平仄守格律,做近体诗,但他总不肯呆板地受这无谓的限制。例如写给内山的诗,歌麻鱼韵通用,依古时歌麻合韵,麻鱼通韵而做律诗,很是奇特的;这首戏作寄静农,又蒸侵通用,也可谓“古已有之”,《大雅·大明》七章不是“林”“心”与“兴”合韵吗?
鲁迅又能做骈体文,做得也极工,试观《〈淑姿的信〉序》(《集外集》),便可知道:
属为小引,愧乏长才,率辍芜词,聊陈涯略云尔。
一九三二年七月二十日,鲁迅撰。
此文格调之高,上追东晋,用典之富,旁及西方,如“思士陵天”两句,便使用着希腊神话中Icarus冒险失败的故事。全篇的思想和情绪又都是现代的。鲁迅因为一生常受诬蔑,在他的《世故三昧》文中,发着这样感慨的话:“……例如我自己罢,给一个毫不相干的女士做了一篇信札集的序,人们就说她是我的小姨;绍介一点科学的文艺理论,人们就说得了苏联的卢布,亲戚和金钱,在目下的中国,关系也真是大,事实给与了教训,人们看惯了,以为人人都脱不了这关系,原也无足深怪的。”人们所见不广,只看惯了金钱,亲私,受贿赂,徇情面,于是妄加推测,随意诬人,这是很可叹息的事情。我想鲁迅所指的信札集的序,大概就是这篇《〈淑姿的信〉序》罢。他对于这位金女士,确乎素昧生平,毫无关系,而付印者“属为小引”,鲁迅即不吝微劳。文字有灵,悲欢毕现,舒他人的悱愤,状恨海的缠绵,明者自会共鸣,俗子定多曲解也。
二十六年三月十八日
(原载一九三七年四月十六日《新苗》月刊第十六册署名上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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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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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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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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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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