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还把帐篷照片发到业主群:你们看这人,大冷天的,自个家不住非搭帐篷,冻死他都活该。
有热心业主还指出,我露天做饭的行为,是破坏小区环境。
没一点公德心。
这里的人的确很排外,而我恰好又是外地来的。
外地人做什么,都是错的。
有人怀疑我是网上在逃人员,或者是来踩点的贼。
广大业主在群里对我各种侮辱谩骂,用词极度恶毒,还有人用刀割我帐篷,试图往我锅里吐痰,连居委会都差点来找我。
然后,地震了。
那些人辱骂我的当天夜里,地震突然来临,震幅很广,小区塌了几栋老楼,死伤惨重。
于是我上了热搜,有记者来采访:
“师傅你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风水师。”
当时我正忙着收拾行李,不知道对方是记者,结果节目播出后,我立刻被人在网上认了出来:
“这人全名叫李三北,化成灰我都认得!满头银发,顶多30出头,长得还挺帅,那年蜀州地震,他也是提前几天就在广场撘帐篷来着。”
“上次黄江发大水前,我也见过他,这人坐在绿化带边的皮筏子里,双手刨土,说要试下水深,我还以为他脑子有病……”
“切,李三北嘛,我老家的,认识,他算命也特准,就是收费贵。”
每天拜访我的人络绎不绝,我有个风水科普的视频号,原本就三五十粉丝,半死不活的,结果一夜过去,粉丝数居然暴涨了20万!
我急忙删光视频,连夜逃回东北。
有人不乐意了,你搁这矫情啥呢?借题发挥,当个网红不好吗?每天拍拍小视频,躺着月入十几万不香?ωωω.χΙυΜЬ.Cǒm
那是他不了解风水师这个行业,干我们这行,没名气,饿死。
太出名,则可能横死。
……
回到哈市,我潜伏了一段时间,原本以为这事算过去了,结果更多人开始在网上扒我的料。
连我上过的小学都被扒出来了。
有人拿我编故事,说我是某某,以及某某某的御用风水师。
当年东南边境和外国势力斗法,我参与了。
某地灵异公交车事件,我组织的。
最近一次的太阳光斑异常,我引起的。
弄的我这一天天脑瓜嗡嗡的,正头疼呢,徒弟荆歌打来电话:
“师父,有个叫什么小四的老板,嚷嚷着要见你。”
我正心烦呢:“推掉,不见。”
荆歌无奈道:“我说了你在闭关,可人家放话了,花多少钱都不在乎,就想见你一面。”
我大怒:“有钱了不起啊?那约个时间吧。”
“不用约,人已经到了。”
我挂掉电话拉开门一瞅,只见楼道里站了四个小伙,清一色黑夹克,板寸,脖子上全是纹身。
小伙子们很热情,见面也不多哔哔,撕住头发就给我拽电梯里了:
“李三北是吧?四哥正等你呢。”
我当时还穿着秋裤拖鞋,被他们一路架着下楼,弄进了一辆奔驰车里。
其中一人怀里揣着枪,所以全过程我也没敢吱声。
路上我问了句:去哪?也没人搭理我,1个多小时过后,车停在一处僻静的水库边。
零下20多度,春风到这都成了捅人的刀子,我被带到湖中心,只见厚厚的冰面被电锯割开个洞,一人正坐在洞边钓鱼。
不远处放着两个大铁桶,几袋水泥,和一具尸体。
我看了眼那尸体,男女不详,脑袋不知被什么打碎了,染的四周冰面暗红。
气氛阴森,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血味。
再看钓鱼那人,也就30来岁,微胖,双眼透着凶光,梳着个油亮的大背头,见我到来,那人歪着嘴一滋,啐出口唾沫,上前打招呼:
“李先生,久仰,我是小四。”
此人全名何小四,是哈市杰出企业家,经常上电视,有次我指着电视里的何小四,问荆歌:
“你评价下这人的面相。”
荆歌瞅着屏幕:“别的不好说,这人身上一定有命案。”
我问她,几条命案?荆歌说,至少三四条。
我说你看人还不行。
言归正传,按理说,我跟何小四这种人,本不该有什么交集,他把我叫到这,想干啥?
当时我心里一惊,上前和他握手:
“四哥。”
有人从后面狠狠踹了我一脚:“四哥是你叫的吗?叫何总!”
何小四摆了摆手:“算了,找你呢,也没什么事,听说你算命很准,想考考你。”
他从兜里摸出张纸:“我这有副八字,你算算。”
我接过来看,见上面写着:“癸未年,乙卯月,甲子日,己巳时。”
这套八字只有年的干支,却无具体时间,我问他:“此人祖籍在哪?是哪一年的癸未?”
小四摇了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意思是我都讲出来了,那还要你干嘛?
我脸色犯难,像这种来历不明的八字,按说是不具备演算条件的,六百年,有十个癸未,六千年,就有一百个癸未,那具体是哪一年的呢?
看这架势,我要是拒绝,指定也落不上好,于是我看完后答道:
“此八字为男子,个高,俊朗,而且一定是个将领。”
小四听完不置可否,又问我:“他39岁时的运势如何?”
我排出此人的大运是辛亥,小运庚寅,流年为辛酉,时中已中又暗藏七杀庚金,遇庚辛金官杀混杂,甲木受克无生,所以答道:
“39岁,上半年有功,下半年必遇横祸。”
小四听完点了点头:“不错,有两下子。”
“你算的,是岳飞的八字!”
我听完,当时挺生气的,出这种题考我,也太瞧不起我了吧?就冷冷地问:
“所以,咱能说正事了吗?”
这天寒地冻的,我穿秋裤拖鞋站在冰封的湖面上,冻的直哆嗦,有人给我披上棉大衣,又递来热咖啡,我喝了几口,顿时暖和了不少。
小四冲我点了点头:
“对不住了兄弟,这件事关系重大,我还要再试试你。”
“你不介意吧?”
我寻思他还想出题考我,那就来呗?
谁知小四竟从怀里拿出把左轮,只保留一颗子弹,转了几圈,咔嚓上膛:
“来,算算你自己的命。”
我打了个寒颤,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小四拿枪顶住我太阳穴,咧着嘴露出满口黑牙,恶狠狠对我道:
“说,第几枪死?”
我后退了半步,头皮直跳:“四哥,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谁特么和你开玩笑了?”
有人指着指着不远处的尸体道:
“看好了,那是你的同行,刚才他算的是第三枪死,结果第一枪下去人就没了,哈哈……”
我皱着眉,这帮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涉黑涉到没边了,也明白那两个铁桶,其中一个就是为我准备的。
在这些人面前,说啥都是多余的,于是我深吸一口气,以现场要素起卦,演算后答道:
“我也猜第三枪。”
“好。”
接下来,我听到耳边传来两声清脆的撞针声,灵魂差点出窍。
小四两枪打完,弹出左轮一瞅:
“嘿?还真是第三枪?”
众人上前观看,议论纷纷,我当时惊出一背冷汗,倒不是对自身水平没信心,毕竟赌钱谁都会。
赌命,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小子挺能蒙啊。”有人突然来了句。
何小四点着头:“有道理。”这次,他又多塞了一颗子弹进去,抬手指向我。
“第几枪死?”
我脸色阴晴不定,盯着他看了半晌。
“快说!”何小四恶狠狠地催我。
深吸口气,我闭眼,推演过后,答道:“第六枪。”
何小四听完一愣:“朋友,你活够了吧?”
“这可是两颗子弹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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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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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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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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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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