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豹子接过，同样来回翻看了几下，最终将其放回了桌面。
这时，陆平川开口了。
“三哥，超哥。你们也看斗咯，我今朝送起来的牙膏皮，全部都是按这个样子弄好咯的。这个是收购站那边儿的要求哈，我要先跟你们说一哈。”
钱豹子闻言，点点头：“肯定嘛，别个啷个要求的，就啷个做。涛娃儿你放心哈，我这边收的牙膏皮就按你这个样子整，绝对弄巴适，不得让你向起（尴尬的意思）。”
陈超同样点点头，表态道：“对头，我这儿也是。我等哈儿就跟那些兄弟伙说好，肯定给你弄巴适。”
陆平川闻言，点点头。
“可以嘛，那牙膏皮的规格就说完了。反正就这一点，标准不要搞歪咯。要不然别个收购站压价，不要说是我在搞怪哈。”
“咋可能嘛。”
“就是就是，不得不得。”
陈超和钱豹子急忙表态。
陆平川没有继续说这个事，将身上背着的绿色斜挎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叠文件和一支钢笔，放在桌子上。
钱豹子两人看向桌上的文件，有些不解。
毕竟两人都是混社会的，虽然都在各自的地盘上称王称霸，但是实际上并没有参与这种生意上的往来。
自然也就不清楚所谓的合同协议。
准确地说，在这个年代，很少有人了解所谓的合同协议，大多都是口头承诺，彼此遵守而已。
这种落在书面上的文件，两人也是第一次见到。
至于昨天陆平川说过带上合同来签，两人并没有在意，以为只是走一个过程。结果没想到，陆平川居然搞得如此正式。
钱豹子：“川娃儿，这是啥子哦？”
陆平川拿起其中两份文件，分别递给陈超和钱豹子。
两人接过，怔怔地看着手里的手写体文件，有些懵。
接着陆平川拿起一份，轻声说道：“三哥，超哥，虽然大家关系还可以，但是有些东西还是要落在笔头高头哈。这是我昨天晚上整理的合同，主要是我们合作的模式，还有利益的分配问题。里头我还写了成本的控制。”
陆平川一边说着，一边为两人指出具体条款的位置。
“当然，这个成本方面，你们自己也可以调整，我不得管。不过，我这儿不能超过合同上这个价位，超过的部分，要你们自己摊起。”
陆平川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向两人。
两者盯着各自手上的合同，眉头微皱。
倒不是两人有什么疑问，纯粹就是第一次见，字倒是认识，但是连在一起的意思，就有些不是很明白了。
不过，既然陆平川做出了解释，两人也就不再纠结。
“可以，川娃儿你啷个说就是啷个样子。”
陆平川笑着摇摇头，道：“不是我啷个说，就啷个做。我们这不是在商量撒，三哥你们要是觉得哪儿有问题，要提出来哈。”
钱豹子和陈超闻言，均点点头，但都没有说话。
陆平川见状，知道两人应该没意见。不管是没听懂没看懂，还是真的没意见，他都不在管。
该说的都说了，你们不说话，那就跟我没关系了。
陆平川可不会热心到好好解释一番，毕竟，涉及到利益的问题，哪怕关系再好，也会有分歧。
所以，他才会将所有的条款落到书面上，这样哪怕后面扯皮，也能有理有据。
只听陆平川接着说道：“然后就是还有一点儿，市场变动的问题。牙膏皮这个生意，基本是一锤子买卖。但是，一旦做了，肯定会有人跟风。所以，按照我昨天说的。不管后头找好多钱，我这四成不得少。这个没得问题撒？”
陈超皱眉，这次是真的有问题的。
毕竟听陆平川的意思是，自己后面没现在挣得多，但是分成的比例还是不能少。
对于这一点儿，陈超心里有点不愿。
按照他的意思，要是后面挣得少了，自然降低陆平川这边的比例，才算是合理的。
至于钱豹子，没有任何的表情，毕竟陆平川给他的比例不同。
见陈超眉头紧锁，陆平川微微一笑。
“咋个？超哥有啥子不同的看法？”
陈超的视线离开合同，看向陆平川，轻声道：“看法谈不上，就是这比例的话，要是后头都不咋个找钱咯，会不会高了点儿？你也晓得，我手底下还有那些个兄弟伙跟斗的，花销也大。”
闻言，陆平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我晓得超哥你的意思，你听我说完，要是觉得还是要调整这个比例，我没得问题哈。”
陈超也不好太过强硬，现在都还没正式合作，按照陆平川的意思，这牙膏皮收购站也只收他的，自己就算是想卖也找不到门路，是个棘手的问题。
倒不如看看陆平川接下来说什么，再好好谈一下。
陈超看向陆平川，等着他接下来的话。陆平川则是看向钱豹子，眼神中透着询问。
钱豹子会意，道：“行嘛，川娃儿你带我找钱，不管是找多找少，就跟白捡一样，反正你说啥子就是啥子哈。”
“卧槽——”
陈超心里暗暗吐槽。
甚至怀疑这两人是不是在跟自己唱双簧，这特么明显排练过啊。
陆平川摆摆手，拿着手里的合同，继续说道：“这最后一条的意思就是，我这边不止有牙膏皮的生意可以做，牙膏皮这一块，我基本上交给我小舅子还有曹荣在打整，我个人还有其他的生意打整。”
陈超闻言，心头一震，脸上露出一丝意动。
“你这一条上写的，优先考虑跟我们合作。你的意思是——”
陈超话还没说完，陆平川已经接过话头，道：“对头，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现在还在打通路子，等这边搞好咯，我会跟三哥你们说，到时候你们看要不要搞。总之一句话，我陆平川就是要找钱，找大钱。”
陆平川说完，陈超和钱豹子都陷入沉思。
不得不说，陆平川确实有本事，这点两人都很佩服。
想到这里，陈超不再纠结，正如钱豹子所说，陆平川带着他们，他们等于是跟在后面捡钱了。
如果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结，万一陆平川后面不带着自己，岂不是没得挣。
于是，他立马开口道：“川娃儿你都弄个子耿直咯，我要是还紧斗扯这个比例，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就按川娃儿你说的弄个子，该啷个就啷个。”
“那可以嘛，三哥你这边没得问题撒？”
钱豹子摇摇头，表示没问题。
陆平川当即把合同再次收回来，然后进行了分发。
当然，给钱豹子的那份上，陆平川的比例是25%，陈超的那份是40%。
这是陆平川跟钱豹子说好的。
毕竟他跟钱豹子关系不同，他还希望后面荣州城这边有钱豹子给撑场子。
至于陈超，只不过是恰逢其会吧了。原本就没在计划内。
很快，陈超和钱豹子就签好了字，并且按好了手印。
而陆平川这边，则是让江雪涛来负责签字，作为代表。琇書蛧
对此，无论是陈超还是钱豹子都没有意见。
在他们看来，江雪涛是陆平川的小舅子，完全可以代表陆平川的。
很快，合同签订完毕，合作正式生效。
四人走出包子铺，陆平川提着打包好的十个包子，带着江雪涛朝着车站走去。
而钱豹子和陈超，则是各自回了各自的地盘，让手下开始收购牙膏皮。
至于如何定价，如何置换，如何交易这些，陆平川全都写进了合同。两人只需要按照他写的，安排下去即可。
如此，荣州城这边的牙膏皮产业链，算是正式被陆平川，钱豹子，陈超三人所垄断。
其他人即便想做，也要想想能不能插手进来。
······
陆平川和江雪涛来到车站，买了回成佳镇的车票，便在站台等候。
这个时候，江雪涛终于忍不住问道：“川娃儿，你咋个让我跟他们签那个啥子合同哦。不是你跟他们一起搞这个是吗？”
陆平川微微一笑。
“是我跟他们一起合作搞这个事，但是你是我的小舅子，完全可以代表我撒。而且这后头都是你跟他们对接，肯定是签字比我签字好，免得后头扯皮嘛。”
听到陆平川的话，江雪涛微微皱眉：“还会扯皮啊，感觉好麻烦哦。我没得啥子意思，就是怕给你弄拐咯。”
陆平川笑着拍了拍江雪涛的肩膀，道：“不存在，随便搞。暂时不得出啥子问题。就算出了问题，你也用不到担心啥子，我都会摆平哈。”
“行嘛，反正你搞得定就要的。万一有啥子你搞不定的，把我推出去顶起就是。反正我啥子都懂不起，完全扛得起。”
“啪——”
陆平川在江雪涛的脑袋上拍了一下，骂道：“说些啥子批话，你以为我是拿你背锅的嘛？我都要跟你姐结婚咯，你就是我的小舅子，我肯定咋个都不得让你给我顶起撒。我给你撑起还差不多。莫想嫩个多，我个人晓得啷个弄，摆平得到哈。”
“对嘛对嘛，姐夫最牛批。我只消跟斗姐夫屁股后头捡钱就是咯，可以嘛。”
江雪涛摸了摸脑袋，赶忙点头。
“批样子！”陆平川笑骂了一句。
这时，气包车正好驶进站台，陆平川招呼了一声。
两人一起上了车。
其实陆平川心里清楚，他不签字本身就是为了规避风险。
曹荣那里是，江雪涛这里也是。
至于厚不厚道，陆平川并不觉得有什么。
只要自己能够摆平，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重活一世，要是连这种市场都玩不转，他索性用现在的钱安心过日子算了，就别想着乘风而起的事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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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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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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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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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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