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升左迁陕州,是因为一件不大不小案子的余波。
土木堡之变,英宗朱祁镇被俘,后来被放回来,做了几年太上皇——成天提心吊胆,怕被不明不白弄死的那种太上皇。
这事情说起来非常狗血,充斥着老朱家自相残杀的优秀基因。瓦剌入寇,英宗亲征,带的人不少,但偏偏忘了带粮食!到了前线发现没吃的了,于是往回跑。跑你就快点啊,太监王振心太软,怕饿肚子的大军顺道把自己老家糟蹋了,领着大伙儿绕路蔚州……然后就被瓦剌追上了!王振被愤怒的军士当场一锤敲死,英宗被俘。
英宗临行前立了两岁的儿子朱见深为太子,把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郕(音“成”)王朱祁钰叫到北&京监国(做摄政王)。英宗被俘后,大臣于谦等索性拥戴朱祁钰登基继了大统。别太信那些什么大公无私的说法,要知道,那个时代的拥戴之功可是天下第一功!我们早已习惯了黑白脸谱非忠即奸的历史人物评价,于谦指挥了北&京保卫战,为官清廉也可能不假,但放着现成的太子拥立摄政王称帝,也真不能一口咬定于大人就是完全出于公心。历史上辅佐小娃娃当老大的成例有的是,比如那句“周公吐哺,天下归心”,说的就是这个。这位抢了侄子龙椅的朱祁钰,就是景泰帝(景泰蓝知道吧)。
瓦剌人实心眼,看看手里的前皇帝,试了几次,想骗开边关的城门。但论起玩心眼,蒙古族同胞哪里是我汉族官场老油条们的对手?每次都被城墙上的官员们数落挖苦得灰头土脸的无言以对。
我们不能用今天的视角去看待那个时代。古人们心底对“天子”的无上尊敬感是无以复加的:皇帝是天选之子,即便是敌国俘虏,也要受到相当规格的礼遇——哪怕要弄死,刑场上也要行礼!而且,死法也有很多讲究:不能见血啦、必须全尸啦、大家要穿白衣服啦等等。这些事,今天的我们很难理解,但那个时代普遍如此,例外很少。
瓦剌首领叫也先,曾向明朝朝贡,被封为“敬顺王”。其心理上有游牧民族桀骜不驯的一面,也有对上朝天子发自肺腑的恭敬——说到底,这场战争的起因,还是傲慢的大明拒绝贸易,把没盐吃没铁用的蒙古族同胞们欺负急了。每次把蒙古同胞欺负急了就破边、破了边就损失惨重、等人家走了会老实一阵子、消停没多久再惹事……周而复始。
也先把朱祁镇扣在手里,每日里陪他喝酒。朱祁镇酒量酒品都不错,成天喝,于是把也先喝成哥们了,嘴里天天大哥大哥地叫。朱祁镇有天喝大了,说了句:“哪有小弟真把大哥扣下当人质的?”也先琢磨了下,想想既然骗不开城门,留着确实没啥用,脑子一抽,就真把大哥给放了回来!
听到这个消息,龙椅上的朱祁钰心里老大不乐意:你特么直接Neng死他不就完了么!你是野蛮人啊,这口黑锅你不背谁背?放回来,朕可咋办?要不,毒死他?
郭德纲说,哦,错了,于谦说:“你怕个啥?你已经做了皇帝,谁改得了?把丫的关起来,一直关到死不就完了么!”
朱祁钰想想有道理,就把哥哥囚在南宫,关了七年。于谦也因为这句话,把自己和朱祁钰全害死了。
皇位可是好东西,当然要传给自家娃啊。朱祁钰于是折腾了一通:什么天人感应啦,那个倒霉孩子是弱智啦,下面自然一堆人跟着起哄赞成,全票通过,终于把大哥的儿子自己的侄子朱见深废了,把自己儿子立为太子。不过,他那刚立为太子的儿子可能真的实在太优秀了,老天爷看了喜欢,就收了去,死翘了。ωωω.χΙυΜЬ.Cǒm
儿子死了对景泰帝受打击不小,于是病了。英宗趁机反攻倒算,史称“夺门之变”,抢回了皇位。
听起来很惊悚,其实特简单,比土木堡之变还狗血。几个太监趁景泰病了早上赖床,从南宫拽起来朱祁镇抬着就往金銮殿跑,一把把他按在龙椅上。大臣们上早朝,抬头看椅子上坐的不是昨天那个屁股,全傻了。太监喊一声:“见皇帝不拜,想砍头吗?”大臣们都饱读诗书,平日里更是满口节操,忠君报国可不是说着玩的!啥?我们跪了七年的吾皇万岁突然换人了?!这要是不誓死捍卫,对得起读的那些君君臣臣通篇大义的圣贤书么?于是呼啦一下全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谁坐龙椅谁万岁!”
这事就算成了。
可见,人不能赖床。
再然后,朱祁镇把朱祁钰贬回去做郕王。哦,王爵可以回去,人不能回去,就关北&京了。半个多月,郕王不出任何人所料地死了。
咋死的?呵呵,你猜。
大皇帝以仁德治天下,仁德就是讲宽恕。拥戴景泰的那帮人抱错了大腿,知错就好,朕原谅你们了。那什么,该杀的不该杀的全杀了罢!杀完就原谅。
里面当然有于谦。
被关了七年,得补偿啊,于是朱祁镇又做了七年皇帝。做皇帝除了讲仁德,还得讲诚信,到了日子掐指一算,嘿嘿时间到,两腿一蹬,也死了。
这就是明史上的“土木堡之变”、“夺门之变”(也叫“南宫复辟”)的经过。帮助朱祁镇最卖力气的两个人,一个叫石亨,是个将军、一个叫曹吉祥,就是前面说的那个太监。
这二位除了帮朱祁镇复辟,还一起联手提拔了一个人,叫逯杲(音“路搞”),因为心狠手辣六亲不认,很得朱祁镇重用,逐渐做到锦衣卫指挥佥事。
其实,对这事最不满意的是首辅李贤——不是对英宗复辟(这个词今天是贬义,当年不是)不满意,而是对没立下拥戴首功不满意。身为实际上的宰相,成天听一帮家伙念叨什么拥戴之功,吃醋了,于是使坏。找英宗咬耳朵:“您别让那帮孙子再念叨什么夺门啦。您是谁?天子!老天眷顾谁谁才能坐龙廷,对吧?景泰本就快死了,他一蹬腿儿,您还是天子,对吧?所以,皇位本来就是您的!再说了,万一事情不成……您琢磨下,这事儿严重不严重?我打赌,景泰那孙子肯定不如您厚道——您把丫关了半个多月才毒死丫的,换丫,肯定当场弄死您,对不对?成天拿这说事儿,实惠他们落下,丢的是您的脸面啊……”
从此,“夺门篡位”这件事,便成了英宗心里一块心病。越看那几个“功臣”到处张扬功劳心里越别扭,于是就想收拾这几位。
谁来执行呢?
逯杲。
啥?逯杲是石亨和曹公公一手提拔的?呵呵,您想多了。
逯杲的人生口号是:爹亲娘亲不如狗粮亲。
逯杲以替英宗刺探朝廷大员妄议皇帝的小道消息起家,领会领导意图自然是强项,于是开始暗地里搜罗各种证据。恰巧,千里之外的陕州弘农卫发生了一件事,被他捕捉到机会。弘农指挥使李&斌与一个叫陈安的千户有隙,就把人杀了。陈安的家人告状,英宗让巡按御史邢宥复审——已经赋闲的石亨偏偏倚老卖老地找邢宥去给李&斌说情……这事当然被逯杲探听了!
哪怕跟你十万八千里完全搭不上边,只要想弄你,都能把你扯进来,何况你自己还往里面扎?
很快,逯杲得到“可靠消息”:李&斌家里藏有“妖书”,书里说他弟弟李健命里注定要做皇帝——与此同时,他们还勾结外藩要为石亨“讨回公道”!
铁证如山:如果跟你没关系,你凭什么为李&斌出头说情?李&斌谋反已经板上钉钉了,你跟他关系匪浅,所以你铁定是同谋!这逻辑严密简直得像一加一等于二一样。
大明铁律:只要想弄死你,你家里哪怕只有两根草,一根肯定叫谋反,另一根也得叫谋反!所以,石亨死定了。
谋反,这还得了?
李&斌,杀!
李健,杀!
“党羽”,也杀!
一口气杀了二十八个。
石亨下狱“协助调查”——不久,“病死了”。嗯,地球人都知道他马上会病死。
斩草要除根,家属留着也是祸患,所以,石家年龄够的全杀,不够的流放或做奴隶,家产抄了充公。
曹吉祥公公也一样,在逯杲的深度挖掘下,一桩桩一件件“阴谋”昭然若揭!曹公公和侄子曹钦被逼无奈,眼看就要挨刀了,实在走投无路,索性反了——没有认真策划过,一晚上的功夫被灭了。不过,他们临死总算报了仇:那晚把逯杲给砍了,脑袋还给一脚踹飞找不着了。
没脑袋下葬太不吉利了——到了地府没嘴吃饭啊。野史传说,英宗挺对得起逯杲的,下令给他装了个金头!从京里运柩回老家时,有大佬过来祭奠:哎呀,这金头太浪费了,我给你换个银的吧。到了省城,省里领导觉得银的也浪费,就给换了个铜的、县里领导觉得铜可以熔了铸钱啊……终于回家。家人打开一看:额去,脖腔子上这截木头疙瘩算怎么一回事?
英宗也不是没干好事。
他废除了人殉制度!
是的,我们直到明朝英宗以前,人殉是定制!朱元璋死了,四十六名嫔妃给丫活殉、朱棣死了,活殉了三十多人……
仅此一项,谥号里给个“英”字,我看可以。
经过李&斌案,弘农卫连同陕州一带,脑袋搬家的就有三十人,其他撤职的、贬官的更多。成天查“反贼”,绝对可靠的马文升,就因为这次人事大调整被调了过来。
终于,每日里逮谁说谁“有反意”的马知州,撞到了真正反贼关盛云的刀锋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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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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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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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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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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