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罐子咸菜也被父女俩吃完了,麻油拌咸菜,在父女俩这儿就一个字,香!
“吃饱了吗?”谢老爹问,看谢九欢要说话,他却又抢先了一步说:“算了,当我没问,你哪有吃饱的时候哦。”
谢九欢没说话,狮子老虎豹的食量,跟人类的能一样吗?
谢老爹取了自己带着的手帕子擦了擦嘴,又将手擦了擦,说:“我们去后边的水井漱漱嘴,然后你随我去看你谢叔叔。”
这个谢叔叔,不是谢九欢的亲叔叔,谢老爹是他这一房的独苗,无兄无弟。这个谢叔叔是谢老爹的一个同姓朋友,叫什么名字,谢九欢问过几次,谢老爹都打岔混过去了,谢九欢便善解人意地没有再问过。
供奉牌位的地藏殿一如既往地寂静,明明门窗都开着,但阳光进不来,风好像也不喜欢进这种地方。不过好在供着地藏菩萨,佛前香也从来没有断过,空气里弥漫着檀香,将亡灵世界的阴晦驱除,添了许许多多的安宁。
谢家父女要祭拜的牌位有两个,谢叔叔和他的夫人的。
谢君,谢君妻。
牌位上刻着的名字,就是这两个。而且这是往生牌位,木质黑漆的,谢九欢盯着看了好几眼,拿了手帕想擦牌位的时候,才发现忘打水进来了。
“我去打点水来,”谢老爹说:“你先收拾着。”
谢九欢一个人站地藏殿里,天天有僧人打扫的地方,擦一擦牌位,其实都是出于一种仪式感,这里没有需要她收拾的地方。
神龛上被僧人放了栀子花,但放得不平均,这里多几朵,那边少了几朵,到了谢君夫妻俩这里,则干脆没有。
“这怎么还厚此薄彼呢?”发现了这个情况后,谢九欢就很不满了,怎么她谢叔和谢婶不配闻闻栀子花香?M.23sk.com
“谢叔叔,谢婶婶,”谢九欢对着两个往生牌位说:“我来的时候看见栀子树了,我去给你们摘点花来,春天啦,栀子开花喽。”
等谢老爹拿小桶拎了半桶水进殿,没看见谢九欢,谢老爹便自己动手了。
边拿湿帕擦着牌位,谢老爹边小声唠叨:“九欢的婚期定下了,五月初九,钦天监的天官给定的日子,我也查了,这是个好日子。”
“我每年都会带九欢过来,你们夫妻也算是看着这丫头长大的了,九欢从小没病没灾地长大,以后我也希望她能没病没灾,就这么太太平平地过一生吧。你们夫妻要是能保佑,就保佑保佑她吧。”
“她那个未婚夫婿,叫林得意,字山君,今年也是十八岁,生日比九欢小了半个月。他是秦国公,阁老林咏的四儿子,这孩儿长得漂亮,我估摸着,九欢能相中他,他这张脸给他立了大功。”
“不过呢,这孩儿生在富贵人家,命却不好,九欢从小没病没灾,他是从小七灾八难。前头死了八个未婚妻。哦,我说这个,不是想让你们夫妻跟着焦心的,我的意思是,两个孩子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们夫妻要保佑,也别光保佑九欢一个人了,林得意这孩子,你们也多费费心吧……”
谢老爹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了,絮絮叨叨个没完。
栀子花是一种灌木,慈光寺地藏殿后面的这颗有近两米高,从外形看,怎么看这都是一颗巨大的花树了。
谢九欢这人有时候就很挑剔,比如面前一树的繁花,看着都很不错,她却就是要在都不错中,挑出最好的来。
正认真挑着花,一边还自言自语地夸栀子花真香,真好闻呢,谢九欢听见了脚步声,等她回头看,林得意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咦?你怎么来了?”谢九欢很惊讶。
今天又不是烧香拜佛的日子,怎么林得意也到慈光寺来了?
林得意看见站栀子花树下的谢九欢时,就让木冬不要跟过来,但等他自己走到谢九欢跟前,谢九欢也发现他,并且跟他说话了,林得意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Χiυmъ.cοΜ
栀子花的香味浓郁,让林得意闻着都有些晕乎,有一种喝醉酒后的晕眩感。
“喂喂,”谢九欢抬手在林得意的眼前晃了晃,问说:“你怎么了?”
盯着她看不要紧,谢九欢知道自己的长相不丑,可眼睛发直,这就不正常了。
林得意蓦地回了神,往后退了一步。
谢九欢的手僵在了半空,这是被她吓着了?
“我,”林得意又往前走了一步,想解释吧,可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要退后。
“你看这么多花,”谢九欢却马上把这无关紧要的事抛到了脑后,拉着林得意看花,说:“这树长这么高,应该是生长好多年的树了。”
林得意认真道:“它是丛生之木。”
谢九欢:“啊?”
林得意:“就是灌木。”
林得意特意要强调灌木,这就让谢九欢不太会了,“那灌木算树吗?”谢九欢问。
站不远处的拐角偷听的乐安公主,跟左右抱怨道:“他为什么要跟九姑娘说这个?他直接夸花好看不就完了?”
她这儿子的脑子是真的不太行吧?九姑娘让你看花,你扯什么丛生之木啊?显得你能耐了?
荣婆子,王婆子几个不好说什么,反正四少爷再不会跟姑娘家相处,他跟谢九姑娘的婚事定下了,九姑娘想后悔也不成了。
木冬就小声说:“那灌木到底是不是树呢?”
“别添乱!”荣婆子忙就让木冬住嘴,现在就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好不好?
栀子花树这头儿,林得意说:“算是树木的一种。”
“这样啊,”谢九欢哦了一声,又拉着林得意看花,说:“你看这些花。”
林得意抬头看看面前的白色花朵。
“好看吧?”谢九欢问。
“嗯,好看,”林得意说。
乐安公主抱怨:“他为什么不会说,你比花娇呢?”
左右一起沉默着,四少爷哪有这么活络的心思哦。
谢九欢:“我喜欢这花,它好看也好闻。”
林得意就点点头,他有些嫌这花香太浓,但谢九欢说喜欢,那这花香就是好闻的吧。
谢九欢又说:“我准备摘几朵。”
林得意:“我听惜花人不摘花,只留花在枝头的。”
乐安公主撸了袖子,跟荣婆子们说:“别拦我,我要去收拾那个木头脑袋的蠢儿子。”
荣婆子们就很纠结,是,四少爷是不解风情,我们也觉得他欠收拾,可按理,我们是不是要拦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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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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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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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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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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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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