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孙子往乡下去,他多少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邬家大少爷也是这么想的。
他放下手中的茶,起了身,跟邬老太爷道:“祖父,要不我还是去接下三弟?他年纪小,阿文阿武虽说身手不错,但万一要是遇上流民……”
邬家大少爷大概是觉得不太吉利,便没把话继续说下去。
邬老太爷连连点头:“你说得没错……眼下时局动乱的很,还是去接下吧!”
邬家大少爷麻利的招呼上了人,换了衣裳,问了昆叔地址,直接就去了。
而此时乔画屏跟邬又榕,刚到落户荒山的流金村。
邬又榕一下马车,就震惊了,左看右看。
荒山四下都是开垦出的田地,田地里,那整整齐齐的翠绿药苗,正迎风舒展。
惊的邬又榕说不出话来。
他忍不住往地里走,蹲在田垄上,摸着其中一株药苗,喃喃道:“这也太厉害了吧……”
邬又榕这种生得好,又穿得好的少爷,一进流金村,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有田间劳作的老农扛着锄头过来,问邬又榕:“你哪里来的?”
邬又榕性格热烈开朗,当即就跟老农介绍了下自己:“我是县里头来的。我是听乔姑娘说,你们村种了好多药田,我家里做药材生意,所以过来看看。”
老农一听是“乔”,当即咧开了嘴:“你认识乔娘子?”
邬又榕还没来得及回答,老农就见着乔画屏解了马的嚼头,牵着缰绳从后面慢慢过来。
她先前背着人,又给马打了一针注射用的营养针,是以过来得慢了些。
老农兴高采烈的招呼着乔画屏:“是乔娘子啊。”
“赵伯。”乔画屏跟老农打了声招呼,笑着跟老农介绍邬又榕,“这是邬三少爷,先前咱们药苗的种子,就是从他家药铺买的。”
老农一听,待邬又榕热情的很,非夸他家做买卖良心,种子很好,发出来的苗,个个都健硕的很,说明这种子是好种子。
不少村人闻讯也围了过来,那叫一阵好夸。
夸的邬又榕那叫一个兴奋。
邬家大少爷的车来得很快,来的时候,就见着阿文阿武在外头,邬又榕被一群衣衫破旧的农人围着。
邬家大少爷那叫一个心急如焚,当即就拿了刀要去救人。
场面一时混乱的很。
好在乔画屏直接把手腕上缠着的绿丝一扯,挡住了邬家大少爷的刀,这才让事情没有进一步升级。
那绿丝还是先前乔画屏从山贼的宝库里得来的,平时乔画屏把它缠在手腕上缠成一个镯子模样,用起来特别方便。
这绿丝极韧,又极坚。
邬家大少爷那刀劈下来,绿丝只是一颤,但那刀刃,活活崩了一个豁口。
邬家大少爷人都愣住了。
邬又榕急得不行,赶忙从人群中钻出来:“大哥!你这是干什么啊!”
在场的人都愣了愣。
他赶紧去看乔画屏的手:“乔姑娘,你没事吧?”
乔画屏把那绿丝缠回手腕,缠成手镯模样:“没事。你还是去看看你大哥吧。”
众人又齐齐看向邬家大少爷。
邬又榕还有点生气:“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m.23sk.net
邬家大少爷邬桐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还是咳了一声:“我以为,你被人围住,有危险……”
邬又榕简直无语,挠了挠下巴:“大哥,我能有啥危险?”
他回头跟流金村的人陪了个不是:“各位各位,着实对不住,我大哥他有时候做事不过脑子……”
“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差点伤着乔娘子。”
“对,你们要是伤着乔娘子,这事是不能完的!”
流金村村人们抱怨着。
“行了,大家伙都去忙自己的吧。”乔画屏道,“这两位都是善医堂的东家,我带他们看看咱们这的药田。”
经过方才那事,众人对这善医堂的东家,心里多少都有些嘀咕。
离开前,他们还不忘跟乔画屏道:“乔娘子,要是有啥不对劲,你直接喊我们。”
乔画屏笑着应了。
流金村村人们渐渐散开,却也没走远,大都还带了几分警惕的往这边瞧着。
邬又榕忍不住偷偷跟乔画屏嘀咕:“乔姑娘,你在你们村真受欢迎。”
乔画屏只一笑。
好在邬又榕这会儿还惦记着他大哥的事:“大哥,我都还没问你,你怎么过来了?”Χiυmъ.cοΜ
邬桐正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乔画屏,被邬又榕这么一问,他回过神,咳咳两声:“……祖父听说你来乡下了,不放心,让我来接你。”
邬又榕“哦”了一声,嘀咕道:“老爷子就是这也担心那也不放心的。”他又拉了邬桐,“反正你也来了,来,大哥你看看,看看这些药苗。”
邬家两位少爷蹲在田边,细细看起了田里那些绿油油的药苗来。
乔画屏陪着看了会儿,算着这礼数也尽的差不多了,这才开口:“你们先看着,我回家一趟,把马拴回去。”
邬又榕“哦”了一声。
倒是邬桐,抬眼看了乔画屏一眼,突然道:“有点渴了,这位姑娘,能不能去你家借口水喝?”
乔画屏心里呵了一声,你真当我看不出来?你那样子,像是要借水吗?
看着倒是像要去我家查户口的。
怕不是以为她是个骗子吧。
乔画屏觉得这甲方有点龟毛。
不过,甲方龟毛点也没什么,给钱的时候靠谱就行。是以乔画屏倒也没觉得很冒犯,大大方方的应了一声:“我家刚一路逃荒至此,房子还在盖,眼下在附近的草棚里住。邬大公子若是不嫌简陋,还请挪步。”
邬又榕没品出他大哥借水的意图来,刚想说,他马车里有水囊,但见乔画屏应了,他其实也挺想去乔画屏家看看的,索性喜滋滋的没吭声。
乔画屏牵着马,邬桐见着那病马,眉头一皱,多看了几眼,还是忍下了。
到了乔画屏她们住的草棚那,家里只梅清曜一个在。
他正在那儿举着斧头劈柴,打算多囤一点冬日的柴火,见着乔画屏回来,高高兴兴的唤了声娘,只是这话音未落,就见着乔画屏手边还牵着匹没什么精神病恹恹的马。
而乔画屏的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城里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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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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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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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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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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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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