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是前朝的行宫御苑被周元帝直接改为帝陵,供奉傅氏一族牌位,省去大量的人力物力。
那一天,在帝陵里,那九重石阶上,供奉着傅氏一族牌位的大殿里,宫殿高十多米,雄伟壮观四角鱼鳞飞檐,殿内直径达一米的金漆的蟠龙柱撑着穹顶,庄严又肃穆,静谧又无声。
傅辰安穿着纯白色孝衣,跪在蒲团上,闻着蜡烛和香烛交缠混合的味道,静静地看着上方的牌位,他的身前摆着羊脂白玉瓷酒壶和一盏小巧的酒具。
他的目光是极为平静的。
他一动不动的看了许久,直到天际的余晖将尽沉于夜,落幕的黄昏绚丽绽放。
在这介于黑夜与白天的时刻,傅辰安动了,他用指尖勾酒壶的手柄,指腹微微摩挲着酒瓶,冷洌又死寂的眼眸闪过连他自己都不懂的缱绻眷恋。
“小叔,我发现,我只是喜欢有你在的人间。”
正值青年的帝王自己并不知道心里空落落的一片死寂的感情究竟是亲情还是别的。
傅辰安脖颈微微一仰开始饮酒,酒水自下颔流入里衣的襟中,使那胸前晕开一片水迹。
在傅辰安看不见的维度里,青凛驻足在他身后看着他饮毒酒自戕的举动,心里泛起一丝丝微不可查的涟漪,青年纤长乌黑的眼睫垂落,遮住眼里的淡漠。
毒酒发作的很快,傅辰安在须臾之间逝去,没有痛苦,断了气息。
灵魂和皮囊的割裂几乎是眨眼间,被自我封印的彻底的灵魂光彩依然夺目独一无二,星门骤然出现,泛着星空的蔚蓝和闪烁着银河的微光,璀璨的灵魂化为一道暗光消失在星门之中。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青凛浅浅的低叹一声,眉头微蹙,抬眸瞥一眼倒在地上的皮囊,眼神冷冷淡淡,地上的尸骨说白了就如同对方的一件衣服一般,随手造出来的,没什么意义。
青凛半阖眼帘轻声念道:“业火焚天,苍茫宇宙。”清冷的声音透露着莫名的意味。琇書蛧
焚烧罪孽的火焰点燃宇宙,日月星辰殒落,黑暗征服众生———业苍
他知道,对方这是去找他,只可惜封自我封印的业苍没发现他根本未曾离开。
他们这三十年来一直以亦师亦友的关系相处,或许…
是他的离开让才对方轰然意识到什么。
青凛转身缓步走出大殿,在无人可以窥探的黄昏里,抬眸眺望着那亘古不变的混沌大道,对于业苍平静的自戕他没有丝毫波动是假的。
他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前方的死亡于他而言才是新生。
只是,他永远是最冷静的那个。
业苍和他是同一种人,所以他清楚的知道,他们绝不会放弃掉生命,因为他们经历过万千生死,踩着无尽惊艳万古的人杰天才的血与骨而行,他如此,对方亦如此。
从死局里破出一丝生路,与天争,与命运博弈,与大道争锋,放弃、妥协,从不在他们身上存在。
刚才,在对方喝下毒酒的那一刹那,他在他身上看见了名为爱的东西,深沉浓郁到疯狂,这里头包含了对方的骄傲与桀骜,执念和放弃。
情愿放弃生命也要追随,这种疯狂不顾一切的执念。
嗯,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浓烈的深情,业苍的红颜与蓝颜才会不顾一切的与他在一起,创造出许多的流言传闻。
想到这里,青凛指尖微动,随手掐指算起了最近和业苍有绯色传闻的暗精灵王,想瞧上一番他们二者之间发生的事情。
在成神的一路上他是一名出类拔萃的修道者。
擅长炼丹炼器符咒法阵,精通命理巫祝脉轮冥想,善于能掐会算,更把各大体系的玄术研究透彻,兵法谋略搅弄风云更是得心应手,精通繁多。
当然,最会的如何杀人。
成神不是终点,而是窥探到大道的起点。
在成神后步入新的起点后,这些会的东西也没落下过,愈发熟练,万法相通,不分东西。
暗域里暗精灵这种族不是吃素的,是一群强到疯魔的家伙,抬手间覆灭星球,暗精灵王是暗域九十一领主之一,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准确的掐算到传言中的那个时间节点上,瞬间便知晓了暗精灵王的事迹,他“看见”暗精灵和光精灵在荒芜死星上打架,掐的不可开交。
大地皲裂,深渊深不见底,江水被蒸发,海底被轰出如深渊般的裂痕,整个荒星满目疮痍,残破不堪。
暗精灵被光精灵送进了海底,海水翻涌,两人四目相对,目光的碰撞精彩绝伦。
突然,暗精灵用手扣住对方的后颅,不是充满杀机的杀招而是一个吻…
青凛面无表情收拢了指尖,停止掐算,看出来了,这一则传闻是假的,半点不靠谱。
过了片刻,黄昏落幕,天际的余晖将尽沉于夜,青凛望向苍穹,清冷的眼眸倒印了满天星海,微微低叹,越接近道,对时间的概念就越虚无,于他而言,时间早已没了意义。
业苍一次又一次的等待仿佛将其赋予了那么丝毫意义。
青凛云袖轻扬,虚空中璀璨星光凝聚,组成了一面巨大的星门,从他这里看去,门里的风景如梦似幻,玄妙莫测,宇宙是无限的回环,平行世界一个接一个,面与面叠加,界与界相抵,拥有生命的星球何止亿万。
想找到业苍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是难到极致。
简单是青凛能找到他,犹如他能找到青凛一样,难如登天是指除了青凛以外,没有任何生灵能找到他所在的维度位面世界。
青凛瞥了一眼那大殿里压抑啜泣的人,翩然一跃,进入到其中,去找那个明知道会命运多舛遍体鳞伤还要作死的人。
星门瞬间消失在无人可以窥探的维度里,时间仿佛是过去一瞬又仿佛已过数万光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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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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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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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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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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