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一个胖娃娃模样瓷枕的曹建川，突然开口打断了销售人员的介绍。
他想起了分配住宿的板房里，床上的枕头好像还是棉布做的，这要是睡上去，肯定得出一脑门的汗。
“先生这……我去问一下我们的厂长。”
销售人员跑到了一个年纪在四十来岁的男人面前把情况说了一下。
对方向曹建川三人看了看和销售员一起走了过来。
“先生可以单卖的，你们需要买几个瓷枕？”
“我要这四个。”
曹建川对两个小娃娃趴着，以及一对小老虎的瓷枕指了指。
想着自己过几天要回阳双村，自己空手撂脚的回去，是真的有点不够意思，再怎么的也要给自家岳父，岳母买点礼物回去。
“我要这两个。”俞正阳也跟着开口说道。
刚才他看见一对如意造型的枕头非常喜欢。
“我要这两个。”刘康盛对展台上的两个自己喜欢的造型指了指。
“去把这几位先生要的样式拿来。”
像这样的易碎商品，很多企业在带过来的时候，为了保险起见，都会多带上几套过来以防万一。
同时有时候也会应对，像有些顾客想要带些样品回去的请求。
曹建川问道：“多少钱？”
“一个十米元。”
俞正阳问道：“港币收吗？”
他可没带米元过来。
“港币也收。”
三人付了钱。
提着对方用草绳帮自己打包好的枕头，离开了摊位。
刘康盛感叹了一句：“没想到，他们零售的也卖。”
曹建川答道：“那是因为天夏国内太缺外汇了……”
……
……
另一边在前进枕头厂的摊位处。
“哎！”
董宏毅再一次叹了口气。
这也不知道是他第几次在广交会上叹气了。
“哎！”胡英哲也跟着叹了口气，接着带着点怒意的骂道：“那些个狗日的，真他妈的该死，这一年来他们在厂里都干了些什么！”
两人这次被重新重用，本想着拿出一份亮眼的成绩，向上面交差，可没想到的是，如今时代变了。
整个工艺品这边全特么的有枕头卖，而且样式又多，又便宜。
早前那两家豪气的采购商，也换了新人，在听到自己报的价格后，直接摇头走了。
去到了瓷枕和丝绸枕头那边定了一批货。
想想两人头就疼。
“先别说那些了，说说眼前我们该怎么办吧？这次弄不好我们可就空手回去了，怕是省里那边不好交差吧。”
董宏毅面露难色，上面的领导可不会听你说这些，那些的解释，他们只看结果。
胡英哲紧锁着眉头，他能有个鸡毛的办法：“我也没办法，哎，要是小曹在就好了，他主意多，肯定有办法可以解决。”
“是啊，只是可惜我们三个，是抓的抓，逃的逃，现在出来厂子还变成了这副鬼样子，哎！”
“老子真想撂挑子走人算了……”
“我也……呃？小曹？”董宏毅忙揉了揉眼睛，只见穿着一身休闲衣的曹建川正向自己这边走来，发现自己看见他后，还对自己笑了笑，他忙站了起来，挥手喊道：“小曹！”
“小曹？”胡英哲听到喊声，转身向董宏毅挥手的方向看去，只见曹建川用稻草绳提着四个瓷枕，带着两个看样子也是老板的人，正向自己这边走来。
脸上还带着笑容。
“小……曹……先生。”董宏毅在最后那一刻添上了，他们过来时上面特意为他们培训对外宾商人的称呼。
“曹先生……”胡英哲也跟着别扭的喊道。
“行了别先生先生的喊，还是叫我小曹同志吧！”
“呵呵，”两人大笑了两声：“小曹同志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你。”
“是啊，没想到我们三个还能在这遇到，这两位是？”
“我帮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隆昌机械的俞正阳，俞总，这位是吉发塑料的刘康盛，刘总，这两位是我以前在天夏工厂的搭档，董宏毅，董书记，胡英哲，胡厂长。”
“你好，你好……”
双方相互问客气的问好了几句。
曹建川笑问道：“怎么样？”
董宏毅答道：“托小曹同志的福，我们算是第一批复原的人。”
胡英哲点头道：“说起来我们还要谢谢小曹同志你。”
董宏毅一脸谢意：“是啊，有好几次我都差点没坚持下来，全靠你和老胡说的，让我们咬牙坚持，我们这才坚持下来。”
曹建川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董宏毅叹气道：“哎，估计很快就有事了。”
“怎么了？”
“不就是这些枕头啰，这次我们过来是一个都没卖掉，这我们刚出来就遇到这事，这让我们回去怎么交差？”
“呃？”曹建川刚听见俞正阳了起枕头的事，当然知道他们为什么卖不出去。
这些枕头还和自己早前设计的那是一模一样，都没任何的改动，也没有任何的新品出来。
而且价格……
这个年代是统一定价的，以前曹建川带人卖那个价格，现在就算董宏毅知道贵了竞争不过别人想卖便宜也不行，需要打报告上去，让上面同意改才行。
“小曹，看在以前我们共事的份上，你可要拉我们俩老哥一把！”Χiυmъ.cοΜ
董宏毅突然看到了曹建川几人手里提着的瓷枕，连忙喊道。
如今曹建川可是外商。
“两位老哥不是我不想帮你们，只是……如今你们的枕头卖多少一个？”
“还是你以前的价格。”
“现在港区那边的价格只要你们的一半，我也没办法，要不你们把价格压一压？”
“这个我们可不能做主，小曹你也是懂流程的，我们随便降价的话，这一个不好，可又要出事的。”
董宏毅哭丧着脸说道。
这万一被一些看自己不顺眼的写上一份匿名信，说自己贱卖国家资产，那自己又得被抓去教育。
“可是这个价格，我也不能卖啊！”
董宏毅叹了口气：“哎！看来这次回去，我们只能又被当做典型挨批了。”
胡英哲这边却开口说道：“小曹，你点子多，要不你帮我们想想办法，放心如今副厂长的位置还空着的！”
曹建川秒懂。
这是又准备给自己，安排一个能混日子的名额。
“这个办法吗……”
曹建川摩挲着下巴，皱眉思考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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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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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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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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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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