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绪轻轻叹口气,说“我们培训班老师还说,我这也可能是遗传!”
南宫烈一听,也知道这个遗传来自哪里了,他心要疼死了,他把林绪搂在怀里,拍着他的背安慰,“好了好了,别难过,咱绪绪就是得天独厚,天赋异禀,跟遗传没关系。”
林绪强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其实我有时候,也很想问问舅舅,关于我爸爸妈妈的一切,可我又怕舅舅生气,所以从来也没敢问出口。”
“那,你舅舅,就一点没跟你,提过你父母的事?”南宫烈小心的问。m.xiumb.com
林绪摇头,说“从来没提过,半个字都没在我面前提过。”
南宫烈不知说什么,只得安慰道“不想那些了,以后我爸妈就是你爸妈!”
林绪撇撇嘴,打趣道“你爸妈都不要你了!无家可归的落魄少爷!”
南宫烈得瑟的在林绪脑瓜上敲了一下,笑着道“我出事的时候,我爸妈到医院看我,跟我冰释前嫌了!”
“我现在可不是无家可归的落魄少爷了!”
林绪听不得南宫烈提那次事故,一提他就跟着一阵心悸。
觉得对不起南宫烈。
眼瞅着都腊月26了,南宫烈和林绪在超市买了一堆回家要带的年货,扔在车上,又带林绪去商场溜了一圈,拎了两手的衣服鞋帽,经过一楼玩具区的时候,林绪停了一下,看着柜台里摆的一架摇控飞车出了会神,南宫烈道“喜欢吗?我送你!”
林绪摇头,拽着他道“我不喜欢,走了!”
两人回到车上,南宫烈“哎呀”叫了一声,说“我忘了点儿东西,你等我一会儿!”南宫烈匆匆进了商场,林绪坐在副驾上玩手机,没一会儿南宫烈开车门坐了进来,手里拎个挺大的盒子塞给林绪,笑着道“送你的!”林绪怔了一下,看着面前的盒子,正是他刚才停了一下多看了两眼的遥控飞车,林绪懵了一下,突然感觉心里满满的感动,差点眼泪都出来了,他抱住南宫烈的脖子,狠狠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林绪拆开盒子,爱不释手的摆弄着手里的玩具,笑的眼睛都弯成了一道月牙,他说“小时候看别的小朋友玩,特别羡慕,可是舅妈不给买,有一次舅舅答应我过生日的时候送我,我就天天盼呀盼呀,好不容易盼到生日那天,欢天喜地的等着舅舅给我惊喜呢,结果舅舅食言了。那个时候可伤心可难过了,可是没人理我,也没人再乎我,我就记得我把自己关在地下室,狠狠哭了一通,最后要不是唐灿找到我,我估计我死在里面都没人知道。”林绪说的轻松,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可南宫烈听的,却一阵阵难受。
南宫烈不禁想,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心心念念的想要个生日礼物,却希望落空了,得多难受啊,小心灵得受多大的创伤啊!一个人躲起来哭的时候,会不会怨自己的父母,会不会恨舅舅和舅妈?会不会讨厌自己的出生?有没有觉得委屈?他一定也渴望有个人能依靠吧,在他无助的时候,也一定想念自己父母吧!
林绪小时候过的很不如意吧,受舅妈冷落,看人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舅舅从最开始对他无微不至到后来对他的可有可无,他心里也有落差吧!看着舅舅他们一家三口一起出去玩,一起出去吃饭,独独把他落在家里,他也一定觉得孤单寂寞,心里不好受吧!
苦学三年,却在高考时面临被放弃,连机会都没给他一个,他当时一定很绝望吧,那种身心都被人伤过,反复撕扯的疼痛,无法向外人道的苦楚,让他在夜深人静时也感到满目疮痍吧!
南宫烈就那样安静的看着林绪,林绪低着头,兴高采烈的摆弄着手里的玩具,显的特别兴奋,就像得了一件稀世珍宝似的。南宫烈心里却很不是滋味,林绪小时候肯定失望过很多次,那种轻易许下的承诺在他满怀期待中最终却无法兑现,一次次的期待,一次次的落空,所以他才学会了不轻易开口向别人要什么。
如果他能早点遇上他,该多好,他会供他读最好的学校,请最好的老师教他画画,看着他从藉藉无名到熠熠生辉。他的林绪,就该闪闪发光,拥有更高更远更广阔的未来。
南宫烈抬手,动作温柔的在林绪软趴趴的头发上揉了揉,一脸正色的说“绪绪,咱们去上学吧,好不好?”
林绪这次没像上次似的炸毛,他垂下头,说“哥,你就不怕投资失败,我一无所成,还不起你吗?”
南宫烈听罢,意味不明的笑起来,趴在林绪耳边,声音极具诱惑和冲击的道“不怕——”林绪都疑惑了,心说南宫烈对他哪来的自信啊,结果南宫烈紧接着就臭不要脸的补了一句“肉偿呗——”
“滚——”林绪真搞不懂,南宫烈怎么总能在这么严肃认真的时候说这么不正经的话,而且在正经和不正经之间切换自如,无缝衔接。
南宫烈看了一眼时间,说现在回家有点早,这离南城美院不远,想去吗?
林绪眼睛都亮了,点头如捣蒜,嗯嗯嗯的满脸兴奋。
“这个时间没有荷花,也没有桃红柳绿。”南宫烈一边开车一边提醒说。“景致大概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好看!”
“我就光去看看南城美院四个鎏金大字也好啊!”林绪兴致勃勃的说。
南宫烈看着林绪兴奋的跟个小傻子似的,一路上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他也嘿嘿乐的合不拢嘴,南宫烈不禁又在心里想,如果他早点遇上林绪该多好,他会看着他一步一步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成长为一个璀璨耀眼的大明星。他该会感到骄傲自豪吧!
南城美院门口,林绪拿着手机“咔咔咔”一通拍,还激动的要发朋友圈炫一下,南宫烈就在一旁看着,笑着,说“你站那,我给你也拍几张。”
林绪挺上相的,什么角度拍出来都好看,南宫烈把其中一张背着光回头笑着的照片设为手机屏保,还啧啧的在心里道“不愧是我南宫烈看中的人,就是他妈的这么完美!”
南宫烈一直耐心的等着林绪各种角度各种姿势都拍了一遍,才向林绪伸出手,说“过来——”
林绪嘻嘻笑着,牵上南宫烈的手,两个人一起在美院的校园里闲庭散步,因为放假,校园里显的空空荡荡的,人很少,寂静无声,落叶可闻。两个人慢慢的踱着步,地上偶尔有散落的枯叶,林绪就会踩上去,听着叶子在脚下碎裂的声音,像个做了坏事得逞的孩子似的看向南宫烈,一脸无忧无虑的坏笑起来。
南宫烈也不说话,由着他一路蹦蹦达达自娱自乐。
林绪到是不厌其烦的玩了很久,才又跑回南宫烈身边。
他看着南宫烈,格格的笑,一双眼睛眯成了线,冻红的鼻尖都格外耀眼,看的南宫烈心里直痒痒,他小心的凑过去,吻在林绪冻红的鼻尖上,轻轻笑了。
两人绕着美院走走停停,说说笑笑,打打闹闹。
“小烈?”突然有人叫道,声音里透着不确定。
南宫烈顺着声音望过去,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穿的落落大方,身姿挺拔,一张脸虽浸染了岁月的风霜,但依旧丰神俊朗,能看出年轻时绝对是大帅哥一枚。
“江叔叔?”南宫烈又惊又喜,都有点不敢相信,他激动的道“您,什么时候回国的?”
“回来有一段时间了!”江风年呵呵笑着说,“上个月跟你父亲喝茶,我还跟你父亲问你的情况呢!结果,刚说出小烈两个字,你猜怎么着,你父亲就气的差点掀桌子!”
南宫烈尴尬的不行,脸都红了,不好意思的道“您没事跟他提我干嘛啊,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俩上辈子啊,一个属水,一个属火,水火不容啊!”
江风年摇着头直叹气,道“你呀,还跟小时候一样,气人!”
南宫烈嘿嘿笑了,拉住江风年,道“江叔叔,走走走,我请您吃饭,您这一走,得有二十年了吧,要不是您喊我,我都不敢认您了!”
江风年乐呵呵的笑着纠正说“十九年!我记得我走的时候,你才这么高!”江风年用手比划着,和南宫烈有说有笑,旁若无人。
林绪站在两个人旁边,感觉完全被两个人忽视了。
林绪正想着要不要制造点声音,找点存在感,南宫烈就过来拉住他,热情的向江风年道“江叔叔,跟您介绍下,这是林绪,我媳妇。”
林绪脸腾一下红了,嗔怪的直瞪南宫烈。
南宫烈装着没看见,还提醒道“绪绪,叫人啊!”
“江叔叔好!”林绪不好意思的微微颔首,向江风年打招呼。
江风年这些年在国外,对同性这个群体有所了解,他不排斥,也不歧视,表现的很淡定。
“你好你好!”江风年笑意盈盈看向林绪,小男孩长的挺俊,很周正,尤其一双眼睛,内勾外翘,波光潋滟,像湛蓝的湖水一样,深邃、清澈!
江风年不由恍了神。
是南宫烈及时把江风年从记忆的边缘拉了回来。
江风年自觉失态,连笑容都略带了几分尴尬。
南宫烈并没觉出江风年的异常,载着江风年上了车,他一边开车一边热情的跟江风年聊着国内这几年的变化,车子驶的不快,江风年看着路两边的风景,越来越沉默,最终化成一声长长的叹息。
吃饭的时候,南宫烈和江风年又聊了些南宫烈小时候调皮捣蛋的事,比如上树掏鸟下河摸鱼,比如拿仿真耗子吓唬班里的女学生,比如考试不及格不敢回家向他求援还骗他说爸爸妈妈出差了,南宫烈窘迫的连连讨饶,哀求的道“江叔叔,求您快别说了,我媳妇在呢,您给我留条底裤吧!”
林绪虽对南宫烈和江风年的谈话插不上嘴,但他听的津津有味,还特别不厚道的一直发出无情的嘲笑。
一顿饭吃的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就是最后馄饨端上桌时,南宫烈吃了一口,就啧啧的道“这大厨的手艺也不怎么样嘛!”
江风年也吃了一口,不赞同的道“还可以啊,你是不是太挑了?”
“您管这叫可以?”南宫烈放下勺子,一边擦嘴一边向炫耀似的对江风年说“下次,您有空到我家里,我让绪绪给您露一手,我包你吃完以后,就知道什么叫差距了!”
江风年不由又抬头看一眼林绪,林绪正嗔怪的瞪南宫烈,小声的埋怨他,注意到江风年看他,林绪不禁脸又微微一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江叔叔,您别听南宫烈胡说,我哪有那么厉害。”
“你本来就很厉害!”南宫烈不服的道,转头又向江风年炫耀,“江叔叔,你不知道,绪绪跟您一样,也爱画画,画的可好了,虽然跟您没法比,但他已经超过很多人了,而且他都没经过系统的学习,就靠自学。”南宫烈说完,掏出手机从相册里翻出几张他拍的林绪的画,举到江风年眼前让他看,还一脸自豪的道“您看这是绪绪画的,是不是很厉害?”
江风年只扫了一眼,就被画面吸引了眼球,那是一幅充满中国味的迎春图,画里十几个人物,各忙各的,有说有笑,热热闹闹,神态动作,各有不同,但每个人物,却饱满立体,生动多姿,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这,是你画的?”江风年有些诧异的看向林绪。
林绪都有点紧张了,他道“画的不好,就,随便画着玩的。”
“真没经过系统的学习?”江风年狐疑的问。
“小时候上过三年培训班,后来,因为家里条件不好,就没学了。”
“你画的很好!只是少了些技巧!”江风年指着画中几处,对林绪道“你看这里,线条应该再柔和一些,还有这里,回笔的时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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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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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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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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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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