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快叫太医。”
康平帝虚弱的身体还没到皇宫就倒下了。
罗楠强忍着疼痛,叫过了沈知节。
“太子,要有太子的样子。”罗楠推开太医把脉的手。
又抓住沈知节的手说道“他恨意难消,我棋差一招,治不住他,我给你的软甲是雀翎甲,他也奈何不得。”
罗楠闲着的那只手拔出匕首扎在了大腿上,这让她又清醒了几分。
“皇婶!不可!”沈知节被罗楠抓着动不了,心痛的闭上了眼睛。
“我时间不多了,我原以为我用他的修炼方式可以克制住他,可我终究没什么天赋,这也证明他的本事不低。
我。。。我的能力只能支撑一夜,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今日不过狐假虎威,切记不要和他硬碰硬。
不要救我,今夜过后,不管是死是活,找个地方把我火化,要让人看到,如果他来看,就让他看,他想鞭尸都随他去,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不要在意那些。
他想开了,没准就大道得成飞升了,人家是仙人,咱们不要去硬碰硬,记住了?”
罗楠眼前什么都看不到了,还是寻找着沈知节的脸,要看到他点头同意。
她只剩下一口气,强挺着说完,只等着沈知节答应她。
“快说,答应我!”罗楠用尽身上所有的力气,紧紧的攥住沈知节的手,着急的说道。
“我,皇婶!不至于此!”
“答应我!大楚乱不得,这万民,乱不得!”
“我,我答应你!”
罗楠终于吐出了窝在心口的那口血,舒坦了。
她舍不得闭上眼睛,双眼努力的睁着,也只能看到一点光亮,那一点透过纱帐的点点光亮。
她平躺在床上,感受到喉头不断有血往外喷,疼痛最不值一提,只是寒冷难熬。
京城有条河,直通入海。
今日这里人声鼎沸,前雍国公今日要在这里焚烧进海。
“这罗家女子听说被家族除名,皇家除名,革了爵位,啥都没有了!”两个小贩看着人群有商机,跑过来叫卖。
“这重臣啊权臣啊,真是难有好下场。”卖冰的小贩感慨道。
“那你说这朝廷为什么不偷摸的处置了?这大庭广众之下,连点体面都不顾了?”卖糕的小贩一头雾水的说道。
“这是杀鸡给猴看呗,看谁敢弄权,听说她贪污,也能震慑震慑那些贪官。”卖冰的小贩解说道。
“有道理,不过这些年贪官也少了,以后会更少吧。”卖糕的小贩期盼着说道。
“应是吧,不说那些,这前雍国公死了也让也让咱们赚一笔,我觉得她还不错。”卖冰的小贩有些惋惜的看着河面上许多人在忙活那个大船。
“自她上来,说实话,日子是好过了。”卖糕的小贩叹了口气。
“客官,夏日炎热,可吃冰?”卖冰的小贩笑着问道前来的路人。
“来一块,要甜味的。”路人递出一文钱。
“您拿好。”卖冰的小贩送过冰再看过去,河面上已经准备好了。
“人终有一死啊。”路人口里含着冰说道。
“谁说不是呢,她去了,这世道还能像往常吗?”卖糕的小贩有些担忧的说道。
“会的,她这伴着烈火入海不就是给大楚祈福吗。”路人牙口甚好,嘎嘣嘎嘣的咬着冰说道。
“哪里有这样的习俗?”卖冰的看向路人。
“这罗楠干的好多事往前也不曾有啊。”路人说着走远了。
河面上的大船已经准备停当,罗楠躺在一个玻璃制作的棺材里。
棺材也没有盖子,众人都清清楚楚的看着罗楠。
马上就要点火了,群众的热情劲儿又上来了。
为了不让木船被烧漏了,船的外侧包上了厚厚的铁皮,这样,不至于没到海里就掉进了河里。
千般准备,万分小心,只是罗楠还未咽气。
沈知节没敢现身,躲在皇宫里守在康平帝身边,人生第一次,哭的不能自已。
“好孩子,她走了,也算是幸事。”康平帝虚弱的抬起手拍了拍沈知节。
“父皇,皇婶对大楚,无一愧事,儿子不忍。”沈知节说道。
“她走了,还在教你,快刀斩乱麻,遇到动摇国本的事,要舍得,过了今日,这眼泪就没了吧。”康平帝低声说道。
林笑站在人群中,冷着脸看向河面上的棺材,不知作何感想。
萧可为走到林笑的身后,红着眼睛满眼悲伤,说道“你如愿了?”
“当然,活活烧死她,也不错。”林笑满脸开心的看向萧可为,像个胜利的小公鸡。
“我不知你二人恩怨,可是,这辈子,罗楠不曾对不起你,下辈子你们不要再遇到了。”萧可为低声说道。
“哼,谁要再遇到她,若是再遇到,我还是会让她生不如死。”林笑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
萧可为身躯一震,船上起火了。
原本闹哄哄的人群安静了。
林笑知道船上的还活着,她每一次死的,都如此炙热。
第二世火海,这一世还是火海。
“咱们走。”林笑心口抽痛,终是看不下去。
萧可为嘲讽的笑着,说道“心疼了。”
林笑险些摔倒,一一句“心疼了”,让他破防,他大声吼道“这个妖妇,死有余辜,她咎由自取!”
“慢走,不送。”萧可为一滴泪划过,为罗楠不值。
船底的马达声声,浓烟滚滚的船直直向着远方一去不回头。
萧可为站在岸边,直到夕阳西下,他还是没有走,手边的酒入喉,轻声说道“敬知己!”
四色使者跟着林笑走了很远,路遇岔口。
青衣使突然跪下了。
“走吧,咱们的情谊到此为止了。”林笑不去看青衣使,只是看着前边的路,他不知该去何方。
“青衣有愧,有罪,请教主赐死。”青衣使自以为的仇怨在这些年中想明白了。
林笑之的救命之恩,对林笑之的信仰,与这太平盛世相比,不值一提。
他已是罪人,对家国,对林笑之,都有罪。
“你是医者,作个游方大夫去吧。”林笑垂下眼看着青衣使说道。
“你们都走吧,不要去传教了,总有别有用心的人,我教你们那些,传不下去,能修炼的不过我一人。”林笑抬步离去。
四色使者通通跪下,拜别不回头的林笑。m.xiumb.com
“我以为一切很难,其实放下就过去了。”黑衣使轻笑着说道。
“你要去哪?”白衣使侧过头问道。
“寻一座庙,了此残生。”黑衣使说着向西而行。
“只身前来,无缘报国,听闻在修运河,蓝衣有把子力气。”蓝衣看了看白衣和青衣踱着虎步向南而走。
“教主的这么多年的吩咐,你执行的很好,不必纠结那些对错,游方郎中也是潇洒,若有一日,江湖再见,对面不识吧。”白衣使沿着官路走向了未知。
“江湖路远,各自珍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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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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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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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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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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