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日子是惬意极了。
不过,这路上的场景也逐渐变化起来。
很多地方的农民纷纷起义,大喊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反叛的烽火已经燃遍了整个帝国。
不少别的帝国此刻也趁机派兵。
准备也分一杯羹。
可是最苦的还是普通的农民百姓。
朝廷为了镇压起义军,疯狂的收重税,强行抓男丁上战场。
由于粮食的缺少,大量的民众流离失所,饿殍遍地。
一些重灾区,树皮和草根甚至都已经啃完了。
他路过的场景,从原本的山清水秀逐渐变得荒凉。
他甚至看见有些极为愚昧地方为了求得安宁,甚至开始杀活人祭祀了。
他想阻止,但他又清楚自己没那个能力。
就算自己真的能阻止下来一个,每一天还有千千万万个同样的场景在重现。
除了在远处静静的望着,他也无可奈何。
又这样走了两天……
他此刻正骑马走在一块荒芜的山丘上。
现在这里的场景已经彻底大变样。
到处都是白骨,除了满地的黄草,已经很难再看见有任何植物了。
就在他以为这里彻底没人的时候。
一个山坡后面居然出现了聚落:“这破地方居然还有个村庄?”
这个村庄看起来还不小。
正巧,经过了这么多天的行走,马儿也需要休息。
他决定先去村庄那里休整一会。
刚进村庄就听得一阵纷乱。
大大小小的村民都往一处赶去。
江寒春心中也疑惑,于是翻身下马,先将马拴在一个地方,便循着村民们的脚步走。
目的地是一个门户。
在门前,大小人头来回涌动,不少人都是带着看热闹的心理。
就在江寒春一脸疑惑时,一个妇女被几个大汉抬了出来。
“还我的丈夫!还我的孩子!别拦着我,我要和他们一起走!”
那女人哭嚷着,泪水顺着面庞滚落而下。
朝着门里面一看,发现房梁上挂着一个绳子,下面还垫着一个椅子。
似乎是这个女人准备上吊。
又一个汉子走了出来。
他的手上抱着一个裹在麻布中的婴儿。
但是那孩子脸色铁青,早就已经没了生气,已经是一句再也不会动的尸体。
在场的村民似乎是知道发生了什么,都默默的低下头,小声交谈着。
“造孽呀!”
江寒春身边的一个老伯脸色痛苦的喊道。
“大伯,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那大伯缓缓抬头,望着这张陌生的脸庞。
心中想了想。
最终,嘴里只蹦出了几个字:“外乡人,走吧!快点走吧!千万别留在这。”
说完,在场的众人便四散离开。
只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还站在原处。
眼神空洞的朝着门里望去。
“孩子,你为什么站在这里?你家里的大人呢?”
江寒春走了过去,拍了拍那小孩的肩膀。
那孩子此刻扬起头,他才发现那是一张极为稚嫩的脸庞。
“刚刚被抬出去的那人是我大姨,我家里其他的大人都走了。”
“走了?去哪了?他们怎么能直接扔下你不管?”
江寒春还以为是他家里的大人扔下男孩逃荒去了,心中有些愤怒。
那孩子家里的大人也太不负责了,居然扔下孩子独自离开。
小男孩低下头没说什么。
只是拉着他的袖子,朝着村后的山坡走去。
虽然不明白小男孩在干什么,但也是跟着他一起走。
走到后山的山坡上,小男孩指着远处:“他们在这。”
“天呐……”
江寒春瞪大着眼睛,望着男孩手所指的地方看去,嘴里震惊的喃喃道。
因为山坡后面是密密麻麻,一望无际的坟包。
说真的,他从来没有见过数量如此庞大的坟包群。
一般村庄的祖坟通常也就一个山头那么多,过个几十年,一些比较老的坟包就会逐渐平掉。
范围一直持续在一个区间中。
这次见到的坟包群,是真正意义上的一眼望不到头,绵延一座又一座的山头。
黄土纷飞的荒山衬托着这处坟包群,显得无限悲凉。
每个坟上面都插个木牌,上面刻着几个字。
男孩带着他走到一个坟包处,指着坟道:“这是我娘亲。”
又指着另一个坟道:“那是我爹爹。”
他此刻才明白,小男孩口中所说的“去了”不是他家大人逃荒去了,而是真真正正的永远离开。
“我大姨是我家里唯一的亲人了。”
听着小男孩的所述,他明白了一切。
“这个世界好奇怪,总是逼着所有人去死,但又有些人劝大家不要去死,要努力的活下去。大家就全都变得半死不活。叔叔,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xǐυmь.℃òm
小男孩仰着天真的脸。
他的每一句话都刺痛在江寒春的心中。
是啊!他出身于这些普通民众,和那些已经没了感情的修仙世族完全不一样,怎会不了解这些普通民众的痛苦?
可他只能无奈的摸摸小男孩的头,根本回答不上来。
眼神凝重的望着这一望无际的坟包。
这坟包绵延不绝,穿过一座又一座的山丘,似乎永远不会有尽头。
这里的每一个坟,都代表着一个家庭的希望灭绝。
这里埋葬的可能是别人的娘亲,别人的爹爹,别人的孩子。
但埋葬的都是别人朝思暮想之人。
“这乱世如果不结束,这些坟包就不会消失,只会越来越多。”
之前那位老伯正拄着拐杖,弯着背缓缓走了上来。
“原本我们这里有许多的村庄,甚至还有一座城,但现在都没了。我们这里有好多人被杀,也有好多人被饿死,还有好多人病死,能逃的都逃了。就连那座唯一的城也已经被烧成了废墟。”
老伯自言自语的道出了这里发生的一切悲剧。
“这些坟墓里埋着的人,有的是我们村的,有的是别的村的。如今,这里只剩下我们一个村庄了。”
三个身份完全不相同的人。
就站在这个荒芜的土坡上,看着那绵延不绝的坟包。
这些坟包代表了人类道德沦丧。
也代表了世间的险恶。
还代表了一条又一条本不应该离去的生命,却永远的消失在了这里。
他们本应该幸福生活。
现在却落得无人铭记,陪伴自己的只有一个堆起的坟包。
也许再过个几十年,将会彻底的被世人遗忘。
会有新的一批人在此地安居乐业。
却不见地下枯骨。
江寒春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
就连那位小男孩和老伯离开,他都没发现。
一直站到了傍晚,他才决定离开。
他在村庄里面过了一夜。
村民们给他找了一户已经没人的院落。
在夜晚的时候,他躺在竹席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自己永远忘不了今天看到的那幕。
那无数的坟包和别处靓丽的风景,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这里的饿殍遍地和别处的纸醉金迷。
简直是完全不同。
他能理解这些底层民众为了活下去,互相劝慰着的心情。
可自己又怎能平复?
他怎么也想不清楚,明明自己可以对那些恶人下死手,毫不留情。
却无法冷静地面对这世间疾苦。
理性告诉他,这只是一个王朝更替会经历的平常事件。
在千年的世间中,已经发生过无数次。
可自己的道德与人性。
却让他无法忘却今天发生的所有事。
在这种复杂的想法中。
一夜未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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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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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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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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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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