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煊没做声,落下一子。
“赵润如今也在大牢里了,可上头一声不吭,人家在大牢里过的也是王爷的日子,看着就来气!我脾气直,当不起这个破官了,回去愚谷村种地挺好的。”潘玉虎淡淡的说:“本来就是种地的,五年免赋税挺好,过点儿消停日子就行。”琇書網
祈煊端起茶盏:“那你们就先走一步,我和芸暖再在京城一段时间,大婚后一切也就看明白了,保不齐咱们还能在那边碰头呢。”
潘玉虎抬头看着祈煊,良久才笑了:“行,等你们回去。”
哪怕只是短短的三年时间,可人的成长是一瞬间的,更何况三年来多少个这样的机会,潘玉虎很清楚当前的局势,自然从祈煊的只言片语里就能体会清楚。
急流勇退,留下这皇城自己去闹腾吧。
年后,本应该初四这天皇上早朝,结果宫里传来消息,假期到上元节后再说。
这可急坏了孟久岺。
在家里气得大骂一通后,坐着马车来摄政王府了。
祈煊虽然没料到会是这个样子,不过没了那份心思,反倒是在家里开始筹划大婚的事情了,事无巨细,若非是钦天监给查了日子不能更改,祈煊觉得那一日能迎娶苏芸暖过门,那都是良辰吉日。
下人禀报说孟丞相求见,祈煊才从后院到书房来。
孟久岺看着一身便服的祈煊,都要哭了:“王爷啊,这可如何是好啊?皇上不上朝不说,我连要入宫觐见都不答应,真真是气死人啊。”
祈煊请孟久岺坐下来:“孟相一片爱护之心,可奈何上头那位看不到,如今我也不想入宫,早朝不早朝算不得什么,百姓不用管也知道春耕农忙。”
“王爷,这……。”孟久岺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了。
祈煊给孟久岺斟茶:“祁家心里从来都是百姓为重,五年赋税免了,百姓不用经历战乱之苦,能安稳下来就可以,余下的嘛。”撩起眼皮,祈煊看着孟久岺:“我不在意。”
好一个我不在意!
孟久岺知道完了。
孟久岺张了张嘴想要说话,祈煊端起茶抿了口:“若孟相还觉得为祁家昭雪是大事,那祈煊就无话可说了,若真只为了祁家报仇雪恨,三王会活吗?祁俊淳会活吗?当年那些恨不得把我祁家人挫骨扬灰的人,莫说在世的,就是死了的,我都能挖出来鞭尸,挫骨扬灰!”
“是,是。”孟久岺冷汗都下来了。
“但是我没有。”祈煊放下茶盏:“我非但没有做任何事情,甚至随皇上怎么去做也懒得参与,也励精图治的去巡查各处,想让朝堂风气清正,造福于民,那又如何?小情小绪的打打闹闹,因为一个赵玉娘就连日不上朝,既是坐在上面了,那就是君,君之一字多重?是能如民间那般说一句孩子还小就可以的吗?”
孟久岺唉声叹气,祈煊说的明明白白,可越是如此,越是让人胆战心惊啊。
“孟相一片忠君之心,也是个聪明人,天下是祈家军打下来的,祈家军都是百姓子弟,兵权在崔家,在钟家,归根结底在祁家手里,所以不会再有三王谋逆的局面出现,至于这朝廷,我看就罢了。”祈煊看着孟久岺:“孟相,君臣大礼压得住您,压不住我祈煊。”
孟久岺离开摄政王府后,回家就病倒了,躺在床上的他嚎啕大哭。
祈煊的话如钢刀一般,刀刀都切中要害了,他怎么能听不懂,看不透呢。
就这么一直到过了上元节。
朝廷百官都坐不住了,这些人来找孟久岺,才发现孟久岺病得都脱相了,万般无奈之下去摄政王府,结果都吃了闭门羹。
这些人无头苍蝇一般四处求告无门,有人去皇宫外跪求,结果跪得昏过去了,也不见元初帝有上朝的意思,索性都回家待着了。
而皇宫之中,元初帝每日陪着赵玉娘,赵玉娘是以泪洗面,先是得知母亲死了,而后就发现自己竟没来癸水,本来还想隐瞒,谁知道宫里的太医厉害的要命,竟诊出来了。
元初帝怕赵玉娘寻死觅活,只能日日陪伴,想要知道到底是谁让赵玉娘有了身孕。
可赵玉娘死活不肯说。
所以,群臣想要见皇上,哪里能见得着?元初帝只想要自己的阿姐能好好活着,都用尽了心思,他是太害怕无依无靠没有亲人的感觉了。
“阿姐,你告诉我是谁,我们招赘他为驸马,行不行?”元初帝拉着赵玉娘的手,小心翼翼的问。
赵玉娘看着元初帝:“阿宝,阿姐没脸说啊。”
元初帝立刻说:“阿姐莫怕,阿宝如今是一国之君,天下的事情都是我说了算,你说给阿宝,阿宝能给阿姐做主的。”
赵玉娘哭着说了母亲的算计,自己趁着潘玉龙醉酒便做了这下作的事情,再以此为要挟让潘玉龙带着自己入宫。
元初帝气得暴跳如雷,可凌氏已经死了,潘玉龙有家室!
堂堂大越国正儿八经的公主,能做妾?做平妻都不行!
盛怒之下,元初帝让潘玉龙到御书房。
潘玉龙一见面就跪下磕头,只是认错。
“祈雨谣是罪臣之女,大公主如今有孕在身,你可知道该如何办吗?”元初帝厉声。
潘玉龙磕头在地:“是,臣知道。”
“那就去办!”元初帝知道潘玉龙也是被算计的人,可那又如何?如今只要能让阿姐名正言顺的把孩子生下来,那才能安稳下来。
就在苏芸暖试嫁衣的时候,香兰带回来了个消息,说祈雨谣难耐孕期之苦,私通下人,一尸两命。
“啥?”苏芸暖被吓了一跳!
什么叫难耐孕期之苦?还私通下人?
潘玉龙这是疯了吗?
就在第二天,皇上早朝了!
早朝第一件事,招潘玉龙为驸马,大公主择日完婚,举国庆祝三日!
潘玉虎就在金銮殿上,脱下了官帽:“臣不堪重任,要回家种田,望皇上恩准,别耽误了草民回去春耕。”
一片哗然的金銮殿上,被抬着来上朝的孟久岺头一歪,吐了一口心头血,咽气儿了,活活被气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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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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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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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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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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