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着祈煊:“我们一直都想要取而代之!”
祈煊点了点头:“钟叔在我身边时间最长,应该知道我为何没有争雄之心。”
“是,少主不忍百姓受苦。”钟西泽说。
祈煊起身:“不必拦着,只要不动元初帝就好。”
钟西泽跟着祈煊往外走,偌大的摄政王府里,白伯带着人引温泉入后花园,这里用的都是祈家军退下来的人,跟山谷里的那些人一样,身体残破的多,他们多沉默,做事干脆利索。
在遴选到王府来的时候,这些人是选了又选过的。
“清理朝堂那些蛀虫跟报仇并不冲突,但需要时间,一蹴而就到最后无人管天下之事,那是不行的。”祈煊说:“赵鼎那边的兵权悬而未决,元初帝会问孟相,有掌兵之能的人除了祁俊淳那些人之外,便是崔老将军和钟叔了,兵权在祁家手中,天下安稳就好。”
“是。”钟西泽本打算亲自去见祁红鸢,显然不需要,因为祈煊并不在意把赵家人都处理干净,只留下元初帝一个足矣。
就在他们说话的工夫,苏芸暖的家里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当祁红鸢和纳兰格尔出现在苏芸暖面前的时候,苏芸暖就觉得脑袋都空白了一下。
“你就那么怕我吗?”祁红鸢打量着苏芸暖的院子,看到了那些正在挑拣药草,并且在背草药歌诀的孩子们,微微挑眉:“你这里人可不少。”
苏芸暖请祁红鸢夫妇进屋落座:“是在青牛县带来的,这些孩子们被家里卖给了人牙子,百草园的薛郎中不忍这些孩子们活得艰辛,便收养了。”
“哦?”祁红鸢偏头看苏芸暖。
苏芸暖端着茶送到两个人面前:“我这边也需要人手,孩子们在这里学了点儿手艺,往后长大了至少不会饿死。”
“你倒是挺善良的。”祁红鸢端起茶抿了一口,抬头看苏芸暖也端着茶送到唇边,淡淡的说了句:“我把赵鼎杀了。”
“咳咳咳……。”苏芸暖这一口茶水呛得眼泪都冒出来了,拿了帕子擦眼泪。
祁红鸢问:“你怎么看?”
“您杀人比我杀一只鸡都容易,我没什么看法。”苏芸暖放下帕子:“不过,祈煊会因为您腹背受敌,此时的大晟国越是安稳越好,祈煊做事有自己的想法,您可以跟他见面好好聊一聊,而不是明明都为了同一个目标,但各自行事,随心所欲固然是好,可你的侄儿在朝堂上,位极人臣。”
祁红鸢不屑的冷哼一声:“位极人臣又能如何?”
“可登峰造极的坐在那个位子上,祈煊会更艰难,朝臣都是赵家的朝臣,都杀了的话,谁来治理天下,不杀了的话,谁又能帮祈煊治理天下?元初帝虽然年幼,但若非是他的出现,祈家军想要平定天下也绝非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做到的,您是名门中人,肯定比我一个山野村姑看得更远,也能看得更深,是要考教我吗?”苏芸暖摇了摇头:“大可不必,我不会行军打仗,不会权谋纵横,只是会了些许医术和做了点儿买卖的普通人。”
纳兰格尔有些担忧的看着苏芸暖,好家伙,还真敢说。
祁红鸢没有要考教苏芸暖的意思,只是路过,要过来看看自己的侄儿媳妇罢了,结果这侄儿媳妇是对自己不满意到一定程度了吗?
苏芸暖轻轻的吸了口:“姑母,如果不急着走,我们去山谷里住一段日子可好?”
“大夏遗民之地?”祁红鸢那点儿火气烟消云散,毕竟这丫头还知道叫自己一声姑母呢。
苏芸暖点头:“对,哪里住着很多人,他们曾经是祈家军最勇猛的兵士。”
“走吧。”祁红鸢起身。
苏芸暖心里叹了口气,这执行力真好啊,就喝了几口水,说走就走,罢了,去一趟吧。
吩咐抱夏准备马车,亲自陪着两个人往山谷里去。
坐在马车里,苏芸暖说:“这边本来没有路,祈煊说天下初定,与其让别人都盯着山谷,不如直接打开了让所有人看着,这才铺了路。”
“嗯,是我们祁家人的做派,坦荡。”祁红鸢说。
苏芸暖垂眸笑了笑:“是的,他做事有自己的考量,并且十分周详。”
“你还挺会夸人的。”祁红鸢看着外面:“你跟弥月做买卖了吗?”
苏芸暖摇头:“没有,弥月土司现在应该很忙,十二寨消失的快,可后续要安稳住那些人需要时间,姑母一走了之,弥月可不能随便他们怎么折腾。”
“你的意思是我把烂摊子给了弥月。”祁红鸢收回目光,看向了苏芸暖。
苏芸暖笑着说:“你是为了让弥月土司从逆境中一步步的走出来,成为强大的人,用心良苦的。”
背景板一样的纳兰格尔的差点儿没破防,只能别开脸看外面,这丫头嘴可挺黑啊,说话一点儿不客气。
“还真是难为了弥月。”祁红鸢竟说了这么一句。
马车进了山谷。
祁红鸢愕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缓缓地下了马车。
整洁的街道,一排排房屋,草木芬芳的村落是自己没见过的漂亮。
远处的作坊和流淌的河水,河边的少年扶着上岁数的老人在遛弯儿,采药和割草的人往村外去,一溜十几个人,背着一样的篓子,穿着一样的衣服。
“这里有酒坊、瓷窑,能造纸和制墨,织布养蚕的姑娘们我带出去了,年轻人是陆续带进来的孤儿,他们在这里也算是有亲人的,许多受伤和年迈的祈家军将士不愿意离开,或者无处可去,都在这里安家了,这算是祈家军的荣养之地,陆续还会有人过来。”苏芸暖说。
祁红鸢没说话,静静地走进了村落里,她虽然是祁家人,但是从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没有看到过祈家军的威武模样。
断臂的、瘸腿的人很多,但是他们一个个都精神矍铄,看到苏芸暖都要打一声招呼。
“大小姐,您来啦?”
祁红鸢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苏芸暖笑呵呵站下,跟那人说:“唐爷爷,最近腿还疼吗?”琇書蛧
“不疼,不疼,大小姐给的膏药可管用了。”老兵笑着说:“大小姐是要回来住一段日子吗?”
苏芸暖点头:“对啊,咱们的买卖赚钱啦,我回来给你们发钱,回头给那些少年们娶媳妇儿用。”
老兵笑的更开心了,连连点头:“好啊,好啊,到时候咱们这里就又孩子们嬉闹咯。”
祁红鸢微微的眯起眼睛,偏头问纳兰格尔:“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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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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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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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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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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