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水口有一片稀疏的林子,林子里有一个长满杂草的低矮坟包。
坟包没有立碑,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祭拜过了。
正常来说,即便是张本初一家搬离了张家村,每逢死者忌日,也应该来祭拜,把坟地收拾一下的。
但是根据张海的说法,并没有。
十三环顾四周,从阴阳风水来说,这个水塘形成了一个单独的风水局,这个风水局原本不错,但在入水口埋人,无疑把整个风水给破坏了。
简单说,张家村的风水不错,水塘代表着村子里的财运,但因为风水被破坏掉了,张家村的财运也就毁了。
十三说:“江本初为什么要把他父亲的坟埋在这里?”
张海叹了口气,说:“还不是为了恶心我了。按村里的习俗,人死后都要埋到地里,江本初在村里没有地,但村里还是给他找了一块坟地,可江本初执意要把他爸埋在水塘边,他爸是因为我死的,我又承包了水塘,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一来水塘就看见他爸的坟。”
十三说:“这个坟埋的不好,谁承包水塘谁倒霉,你们村子的财运,也会受这个坟的影响。你们村子里做生意的多吗?”
张海脸色一变,说:“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我不承包水塘后,村里又有几个人承包过,但最后都赔钱了。改革开放后,我们村做小买卖的非常多,都挣了钱,可自从江本初父亲死后,村里人出去做生意,十个有九个赔钱,所以这些年村里基本没有做买卖的了。”
十三说:“江本初把他爸的坟埋在这里,就是要坏你们村里的财运。不过以亲爹的坟地做局,坏一个地方的风水,这种情况不多见。”
“祝先生,牛还懂风水啊,我这就去找村长,麻烦你帮忙把他爸的坟迁走。”
十三说:“我对阴宅风水只略懂一点,迁坟这种事还得请别人。”十三走出林子,来到水塘边,说:“来你们村钓鱼的多吗?”
“没人来村里钓鱼,这水塘下了鱼苗也长不大,只有一些泥鳅,一到夏天,蛤蟆倒是不少。”
十三皱眉说:“没人来钓鱼?”
张海肯定的说:“没有。”
“那现在村里还找人看水塘吗?”
张海苦笑,说:“水塘里又没有鱼,不用看。”
十三下意识的往水塘边上瞧,寻找那个看水塘的老农,如果村里没安排人看水塘,那个老农会是谁?
见十三面色凝重,张海问:“祝先生,怎么了?”琇書網
“没事,我们回去吧。”
两人回到张海家,十三又看了下张海的儿子,头很烫在发烧,但呼吸很平稳,取出银针在鬼宫穴扎了一下,入针三分,拔出后手指轻弹,见银针有发黑的迹象,十三不由得摇头。
转眼到了晚上,凌晨二十点,十三开始开坛做法,他先给祖师爷上香,然后用道符对自己进行护体。
做完这一切,十三取出压在孩子枕头下的纸人,取白公鸡的血,用银针蘸着鸡血依次往纸人上扎针。
鬼门十三针,每扎一针,躺在床上的孩子就抖一下,张海夫妇一脸紧张,站在旁边也不敢说话,只是关切的看着孩子。
一直扎完十三针,十三此时额头已经沁出了汗珠,片刻之后,十三又取出银针,用鸡血画了一道符,然后用符包好纸人,点火烧了,纸灰放入半碗清水中,让陈海夫妇给孩子喝下。
法事做完已经凌晨一点多,十三交代张海夫妇,他出去一下,让他们把门窗关好,天亮之前不管谁来敲门,都不要开门。
交代完张海夫妇,十三就离开了张海家,径直前往村东的水塘。
踩着惨淡的月色,十三来到了水塘边,微风吹过,水面上的荷叶随风摇曳,水塘边的草丛里,不时还传来几声虫鸣。
身后是沉寂的村子,在惨淡的月色下,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环顾四周,在水塘入水口的林子边上有一点飘忽的亮光,十三便朝着亮光走去,等快靠近时发现居然有人在夜钓,而夜钓的人正是白天遇见的老农。
老农旁边的树枝上挂着一盏用白纸糊的灯笼,清风吹过灯笼便随风摇晃,照的老农身影异常飘忽。
十三上前打招呼:“大爷,钓鱼呢。”
老农把手指放在嘴边嘘,示意十三不要说话,眼睛直直地看着水面,十三笑了笑,往林子里的坟包瞧了一眼,便蹲在了老农身边。
片刻之后,老农脸上突然一喜,猛地拉起了鱼竿,一条肚子白亮的鱼被钓了起来,老农手法熟练鱼竿一挑,鱼就被甩到了脚底下。
这是一条背黑肚白的鲤鱼,黑与白界限分明,背黑如墨,肚白如银,个头不算很大,但也有两斤来重。
这绝对不是一条普通的鲤鱼!
鲤鱼非常欢实,使劲拍打着尾巴,身子在草地上弹跳。老农抓住鲤鱼放进了一个竹篓里,笑着说:“这是阴鲤鱼,不能吃,但肚子里有一颗财运珠,把珠子带在身上,可保两年财运。”他把竹篓递给十三,继续说:“送给你了。”
十三接过竹篓,问:“不是白送给我的吧?条件是什么?”
“离开张家村。不要管张海家的事。”
“老爷子,阴阳两隔多年,何必继续放不下这份执念。”
“哼,他害死了我,法律不能制裁他,难道我也不能报复他,还有天理吗?”
老农果然是江本初的父亲,白天见他时居然没发现他不是人!
十三说:“可冤有头债有主,他儿子无罪。张海的儿子遭罪这么多年,也算是对张海的惩罚。”
老农看着十三,恨恨地说:“这么说,这件事你一定要管?”
十三点头,把竹篓里的鱼放回到水塘,淡淡地说:“一定要管。”
老农猛地一下站了起来,怒道:“既然你非要多管闲事,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说完,一阵阴风吹过,老农“咻”的一下不见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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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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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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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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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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