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稀,淡薄。
枣树下的少年,宛如是一具死尸一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稍许,远处的院墙,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这枣园今天是不是没人看守?没人的话,老婆子咱们去偷点枣子,给孩子吃。”
两人悄悄的探路,发现往日枣园那个,整夜值守的小孩没在,试探着偷了些枣子回去。
不一会的功夫。
黑夜中,来了二十多个人,领头的是刚才摘了一些枣子的老头与同老妪,背后领的这些都是周围枣园的村民。
刚才老两口偷了枣子回家,眼看着摘了枣子没事,就拿了家里的麻袋,准备多摘一些,为了怕事发枣园的管事找自己麻烦,老两口又叫了村里的一些老人、妇女众人一起结伴而来。
这样以来到时候大家就算有事,也能一起扛着。
就这样,一群人悉悉索索的,分布在枣园中,开始摘起来了枣子,直到一个挽鬓的妇人,脚下踩到了什么,惊叫了一声,众人围过去,看到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少年满是骚味,一个个吓了一跳。
“不要偷……好……不好?”
少年宛如是石雕一般,沉默了许久,声音沙哑,“你们偷了,我会挨骂的。”
“神经病。”
“你挨骂关我屁事,大家不要理他,赶紧多摘一些,机会难得,这小孩受伤了,头上都是血爬不起来。”老妪看了一眼李文武,赶忙是催促着大家。
众人三三两两摘着枣子,似乎是谁也没有去管,那黑夜中脑子流着血的少年,会不会死去。只关心,今天的枣子摘的够不够多,便宜占的比不比别人少。
至于躺在那里,满身臊气的少年,则是被他们当做了野狗。
“我都说了……不要摘,我会挨骂的,为什么……你们就不听呢?”
黑夜中少年的身影单薄,却是带着一丝的倔强与愤怒,只见少年满身是血和尿的身躯,缓缓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扶着枣树,晶莹的眸子,就那么死死的盯着他们。
“关你屁事。”
有妇人骂了一声,稍许在少年灼灼的目光下,扯了一把枣子,然后有些不甘的,骂骂咧咧离开。
众人躲在不远处的院墙旁,似乎是等着那满身是血的少年,看他什么时候死去,或者昏过去,再去枣园摘一些枣子,今日的机会毕竟难得。
李文武轻笑一声,浑身血污,趔趄着搬过来一张木椅,就那么静静的坐在院中,眼睛睁的大大的,盯着院墙外,逗留的那些人。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一直是僵持到了清晨。
那些夫人,才有些不甘的讪讪离开,只是看向李文武的目光满是恨意,只想着这家伙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就不死呢,这个孩子活着,他知不知道耽误她们少摘多少枣子。你最多也就失去一条性命,而我们失去的是多吃枣的机会。
不少老人,临走前指着李文武的鼻子破口大骂,李文武咧了咧嘴笑了笑,嘴中还带着一股刺鼻的尿骚味。
他终于是,如愿守了自己最后一班岗。
眼睛昏沉,整个人疲惫到了极致。xiumb.com
不一会儿,管事带了一个粗布衣健硕的少年,走了进来。
“侄儿,你以后就在这里,你接替的人叫李文武,另外一个值夜的叫巢峻,等下他会过来,之后就由他带你,对了你父亲最近在家怎么样?”管事的声音,悠然传来。
“挺好的表叔,这次麻烦你了。”管事摆了摆手,“说起来也很久没见你爹了,改天有空回去,非得跟他喝几杯。”
“我爹也是想你的,他跟我说了当年你们一起,在老爷家做工的事情。”健硕少年挠了挠头,憨憨笑道。
“你爹可以啊,总算是还记得。”
管事哈哈大笑,语气都不由得开心了许多,看着自己憨厚的侄儿,怎么看怎么都比那个叫李文武的傻子舒心。
院内,木椅上昏沉的李文武,隐隐约约听到管事的话,咧了咧发白的嘴角,笑了,“原来这就是,管事对我的失望啊。”
“哈哈……”
“刘师,我真的有些不太懂,这个世界的道理呢。”李文武眼皮沉重,上下打着。
管事正和侄子说笑,下了马车,看到一片狼藉的枣园,面色突然之间就沉了下来,
“怎么回事,李文武?李文武呢?”
管事大吼着,看到木椅上面满身是血的李文武,闻着他满身的尿骚,有些恶心的捂住了鼻子,满是嫌弃。一旁的侄子,更是差点吐了起来。
李文武浑身沉重,看了一眼管事没有说话,就这么身影岣嵝着踉踉跄跄的离开了。
管事看着李文武眼中厌恶更深了一步,怒骂道:“李文武你这月的工钱都没有了,不但如此枣园里所有的损失,还有你坐过的椅子,全都要赔!”
“不要以为你不说话就没事了,我会算一下损失,到时候找你母亲算个清楚。”管事面色阴沉,语气冷然。
“哈……”
“哈哈哈……”
又是要找他母亲,这些人一次又一次拿他母亲攻击他,因为他们知道,那是他的弱点。
李文武宛如是一个疯子一般,仰天大笑了起来,一瘸一拐带着浑身的臊气离开了枣园。
枣园外。
清晨早早过来看戏的巢峻,看到李文武满是尿骚血污狼狈的样子,开心的笑了起来,心头说不出来的畅快,“李文武让你抢我机缘,这就是你掠夺别人机缘的下场。”
李文武淡漠的看了他一眼,面色发白,宛如死灰。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往家走的。
总觉得今日路上人的目光,格外的刺眼。以往他们看到自己也嫌弃,按理说自己应该早已经习惯了一般,但是今天这些人的目光,却是锐利的刺破了他小小的心脏,那犹如看脏污一般嫌弃的目光,让他感觉是那么的窒息。
“唉,你看那个人像不像野狗?”
勾栏上,有过夜的少爷,温香如玉,打了个哈欠,指了指李文武的背影。
“啐……少爷,那你可抬举他了,野狗身上可是没有那么重的尿骚味。”女子风情万种的白了一个媚眼。略带娇嗔。
“哦,那你岂不是跟他一样?你昨日不是也喝了我的?”那少爷,转动了一下扇子,捏着女子洁白的下颚。
女子一愣,稍许笑了笑,妩媚的白了一眼男子,道:“少爷跟那种下等人可不一样,少爷的是琼浆玉液,说到这,奴家有些渴了。”说着女子,舔了一下红润的嘴唇。
“哈哈,今日你比较听话,来少爷再赏你一泡琼浆玉液。”
男子哈哈笑了笑,吐了口痰,一旁跪在一旁伺候的通房丫鬟,赶忙是张开樱桃小嘴一口接下,抹了抹嘴角,跪伏在地,“谢少爷赏赐。”
“哈哈……”
男子爽朗一声,在勾栏女子的服侍下进入芙蓉帐中。
“谢少爷赏赐,奴家的荣幸。”女子娇滴滴的说道。悄然褪去了衣裙。
不消一会儿,芙蓉帐中,渐暖。
喘。
至于那,街上宛如野狗满身臊气的孩子,两人则是随口一提,谁都没有去在意,这个大乾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一幕发生,那少年道是寻常,只不过是恰好看到,恰巧提了一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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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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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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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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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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