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茵陈、花绯寒这样在宗门中拥有一定地位的弟子,席位安排在峰腰处。
其余弟子则在峰脚处用席。
一座定霞峰,将修仙之人划分得泾渭分明。
茵陈与轩辕时元、明月朗抵达定霞峰峰脚的时候,身穿各个宗门着装的弟子们正三三两两地结伴闲谈,又或是掐诀御剑飞行。
他们周身散发出的灵气,驱散了常年弥漫在定霞峰的黑红魔气,魔兽们统统躲了起来。
“怪不得要将宴席设在定霞峰,原来是想沾一沾仙君的光,压制此处的魔气。”
好鸡贼的人类啊!
这是墟镜城心照不宣的小算盘,被茵陈心直口快地吐露出来,其他门派的弟子们纷纷侧目看向茵陈。
“她是谁呀?懂不懂什么叫内敛啊?”
“嘘,她是归善宗的廖姑娘,魔气入侵时,若非是廖姑娘将丹药降了五成价,你以为你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
“……”
经由身份的披露,周围看向茵陈的目光也变得善意。
“廖姑娘果真如传言一般,性子直爽。”
“是啊是啊……”
好坏风评只隔着一重身份。
他们的转变之快,茵陈都为之惊叹。
茵陈感慨地说道:【世人多带偏见,他们觉得我好,我即便做了坏事,他们也会觉得我只是性格直爽,但无坏心。】
【他们若是觉得我坏,不管我做什么,他们定然都觉得我是存了坏心思的。】
圆满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只听说教的系统了,它捧着肥嘟嘟的脸颊,认真地说道:【可是还有一种说法,要是一个好人干了一件坏事,就会扭转人们对他的好印象。】
【要是一个坏人干了一件好事,人们就会觉得这个人也还不错……所以,到底是当坏人还是做个好人呢?】
茵陈轻轻勾起唇角,【人都是复杂的,难以凭一件事去判定一个人的好坏,那样太肤浅了。你若是闲得慌,可以分析一下慕屿仙君。】
圆满:【行叭。】
它果然很闲。
方德满带着方嘉曲姗姗而来。
方嘉曲生得清秀,又身穿齐胸绿色绣荷花的大袖衫,披着缠枝纹水绿色云肩,面料轻盈飘逸,垂坠舒适,尽显淡雅大方。
轩辕时元看到方德满和方嘉曲,便将小脸扭到别处去。
方嘉曲柔顺地笑着,她站在茵陈面前,乖声唤道:“姐姐。”
茵陈今日特意穿了绣兰花素裳,是宗门统一着装,她的眼皮一落一抬,打量了盛装出席的方嘉曲,“妹妹今日穿得这般光鲜亮丽,是要去峰顶拜见仙君吗?”
她慢悠悠地将视线落在方德满身上,“花师兄将慕屿仙君下凡收徒一事告诉父亲,父亲将此事瞒住,提前为妹妹准备新衣裳便算了,今日众多弟子们都聚集在定霞峰,妹妹穿着新衣裳,倒是惹眼呢。”
这哪是惹眼?
这是格格不入!
茵陈故意低头,垂下眼皮,眼神落寞:“明师兄方才还为我打抱不平,我以为我作为长姐,于情于理都该大度,可……”
她叹息一声,便抿唇不语了。
但周围的弟子们也都从她的话语里,脑补出前因后果。
轩辕时元虚弱地站在茵陈身后,他脸色苍白,眼神警惕,“师父只喜欢方师姐!太偏心了!”
方德满不屑轻哼,“你我师徒缘分已尽,不必再唤我师父!”
明月朗的目光从轩辕时元的身上转到方德满身上,他犹豫片刻,拱手作揖,“师父……不,师爹,轩辕小师弟犯了何错,您为何要与他断绝师徒关系?”
方德满皱紧眉头,似乎很为难地说道:“原本家丑不可外扬,但众多弟子都看着,我若不说清楚,只怕有损我归善宗的名声。”
他痛心地看向茵陈,“轩辕时元受茵陈挑唆,剪毁小曲儿的衣裳,茵陈是我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我难以割舍,但轩辕时元在外三年,我无德无能再教导他,且让他离去吧。”
明月朗低头恳请:“请师爹三思!”
茵陈懒得与方德满理论,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竖起三指朝天,“今日慕屿仙君降临,我亦无惧起誓,我,廖茵陈,倘若教唆轩辕时元剪烂方嘉曲的衣裳,便仙途终止,根骨尽毁!”
她目光坚定,看向方德满的眼神冷若冰霜,“父亲既然说是我教唆小师弟,父亲可敢起誓?”m.χIùmЬ.CǒM
场上气氛凝滞,仿佛有一根箭架在弦上,弦已绷到极致,哪怕只有分毫的风吹草动,都会彻底断裂。
她接着诘问:“小师弟离开宗门三年,虽是顽劣,但总归是愿意听话的,父亲究竟是管不住他,还是从始至终都不曾愿意管教他?”
她话音落完,峰脚一片阒寂。
在如此冷凝紧绷的氛围里,众弟子纷纷侧身,辟开一条道路,一位拄着拐杖的老者步伐沉稳地走来,此人正是归善宗地位最高、资历最老的长老——决阳子。
“当初轩辕时元记入芸儿门下,可惜芸儿福薄,所以宗门才决定让轩辕时元拜入你的名下,方掌门,你无权将轩辕时元逐出师门!”
方嘉曲从头到尾都没敢出声,她看到决阳子,更是噤若寒蝉。
茵陈轻描淡写地嘀咕一句:“真不知晓归善宗如今到底是姓廖还是姓方。”
方德满厉眸瞥了下茵陈,然后才缓了缓神色,眉头有所松动,“虽然悲恸吾妻早逝,感伤岳父遭遇不测,但我心之诚,敢让天地明鉴。”
“且归善宗有千年根基,我若妄图篡改根基,必不会贪此朝夕。茵陈一向口无遮拦,亦不懂起誓的重要,还望长老与各位小友忘却此事。”
他在决阳子面前不卑不亢。
是故意设套与茵陈撕破脸,再在众人面前稳固他对归善宗十分衷心的形象。
茵陈怎会让他得偿所愿?
“父亲,我是修仙之人,您说我不懂起誓的重要,您是在说笑,还是拿在场的诸位当傻子哄?”
“还不住嘴?!”方德满怒喝一声,斥责道:“你非要今日在众人面前败坏归善宗的名声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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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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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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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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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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