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陈虽然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但从原主闺房里的摆设来看,原主奢侈成性。
于是,茵陈用原主积攒的零花钱,大肆购买草药、广纳人界炼丹师。
上阵的弟子们抵御魔气,茵陈就在后方治愈伤员。
如此艰难地度过半年,茵陈彻底扭转墟镜城的百姓们对“廖茵陈”的印象。
谁提到她,都得夸几句。
时过半年,茵陈也没有等到方德满带着宗门长老们来动摇她在归善宗的地位——归善宗独门功法传承人,以及归善宗继承者。
就很奇怪,原主在归善宗的地位难以撼动。
【会不会是宿主你来了以后,连带着原主的名声也变好了,所以方德满不敢动摇你的地位,毕竟他和方嘉曲都姓方,归善宗姓廖啊。】
圆满尝试着猜测。
茵陈摇头推翻这个猜测,【和名声、姓氏没关系,方嘉曲也是方德满和廖芸的女儿,我和方嘉曲的唯一区别就在于……我姓廖,她姓方,姓氏而已,功法传承人和宗门继承人都能另选他人,换姓氏就更是一件小事了。】
【况且,我没来之前,原主的名声已经差成那样了,归善宗也没有换继承人的想法啊。】
原主在墟镜城里的名声差到离谱,什么水性杨花、骄奢成性、刻薄凶蛮、夜止婴啼……
仿佛原主的存在,就已经概括了世间所有的贬义词。
茵陈脑海里灵光一闪,她恍悟了。
【怪不得啊……】
圆满好奇地问道:【宿主,怪不得什么啊?】
茵陈不答反问:【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
【我猜你不猜。】
【……】
茵陈和圆满拌几句嘴,便到墟镜城最高的城楼上,一窥穹顶破裂的结界。
【幸亏我半年前藏拙了,我要是无脑堵住结界的缺口,一时出了风头,我这点剑气都不够被他们压榨的。】
圆满憨憨地问道:【他们干嘛要压榨你嘞?】
【……因为我的剑气真的能堵住缺口。】
这半年,茵陈一直在利用结界缺口处的魔气修炼,就像是在手游里,利用小等级野怪刷经验。
以她现在的修为,堵住人魔两界的结界缺口,只是小事一桩。
可要是换成半年前的她,强行催动剑气堵住结界缺口,只怕会丧了半条命,最严重的是,原主的灵根也会受到无法逆改的摧残。
“廖师姐,大师兄和小师弟回来了!”
“哦。”茵陈的反应有些冷漠。
“茵陈师妹,你失忆前最宠爱小师弟,他这次回来要是觉得你待他冷淡,只怕会哭鼻子了。”明月朗玩笑着调侃道。
小师弟,轩辕时元,人界四皇子。
大师兄,花绯寒,父母双亡,身份不明。
三年前,轩辕时元的母妃去世,按照修仙之人的规矩,父母去世,修仙者应要回家守孝三年,断绝世间尘缘。
那时,轩辕时元才七岁,他年纪太小,所以宗门决定让花绯寒去照顾保护小师弟。
“我最喜欢看人哭鼻子,小师弟若是不哭,明师兄愿意哭给我看的吧?”茵陈眼含戏谑,似笑非笑地看向明月朗。
明月朗一时噤声。
他一个大男人若是哭鼻子,岂不是丢人?
茵陈见明月朗没有说话,她失望地说道:“原来师兄只是顺口一提,唉,是我错信了。”
“或许小师弟如今坚强许多,没有从前那般脆弱娇气了。”明月朗试图解释,很没有底气。
茵陈并不接受这个解释,“明师兄,你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二师兄是不是又不正经了?师姐早该这样,治一治二师兄的不正经!”
一个身高及到茵陈腰间的男孩兴奋地跑了过来,他一头扎进茵陈的怀里。
“茵陈师姐,你有没有想我?”
茵陈看着他的眼神太陌生,陌生到他觉得自己僭越了眼前的女子。
轩辕时元渐渐地松开手,与茵陈拉开了距离。
他惴惴不安地又唤了声:“茵陈师姐?”
茵陈垂眼看着他,却没有应声。
轩辕时元顿时红了眼眶,眼睛里倔强地含着泪水。
明月朗明显地松了口气,小师弟哭了,他就不必哭了。
“原来,你真的会哭鼻子啊。”茵陈的口吻有些新奇,但看着轩辕时元的眼神还是很陌生。
轩辕时元这三年心心念念着回到宗门,一心一意期待回到廖师姐身边,结果……师姐就这样和他生分了?
两只眼睛似乎承受不住如山体倾颓、如巨浪翻涌的悲伤,一颗颗饱满的泪珠滚落。Χiυmъ.cοΜ
他长得可爱白净,哭得惨兮兮的,十分惹人怜爱。
明月朗将帕子交给茵陈。
茵陈敷衍地擦了擦轩辕时元的小脸。
“小师弟,你莫要哭了,茵陈师妹半年前脑袋受伤,不记得从前的事了。”
明月朗解释道。
轩辕时元听到这事儿,却哭得更厉害了。
他的哭是无声的哽咽,是克制的心疼。
茵陈并没有感受到原主对轩辕时元的厌恶,所以她捏着帕子,仔仔细细地擦拭着轩辕时元的小脸,“再哭,我把你踢到笛南城,等笛南城什么时候不干旱了,我就准你回来。”
笛南城的城主好像得罪雨神和龙王们了,那里已经三十年没降雨了。
明月朗以为茵陈的威胁会让轩辕时元更伤心,却不料,轩辕时元破涕为笑。
“茵陈师姐还是同以前一样,就会吓唬我。”
好小子,以为茵陈是在吓唬他呢。
但明月朗却很清楚,茵陈并不是在吓唬轩辕时元。
这半年,茵陈在墟镜城的名声乘风直上,但她的脾气却更加恶劣了。
她经常逮着别人的一句话,可劲儿地折腾,非得折腾到她高兴了、不计较了,她才会罢休。
当然,她的脾气除了针对明月朗、方嘉曲和方德满,对待别人都是随机的。
茵陈见轩辕时元不哭了,她把搅着鼻涕和眼泪的帕子抛到明月朗的怀里。
“大师兄和小师弟回来,父亲可有说设宴?”
“茵陈师妹,城中这半年有多忙,你也是知晓的,师父或许是忘了。”
“这也能忘?”茵陈一挑眉,她的不满都表现在神情里了。
明月朗当即说道:“我这就去提醒师父。”
晚上,在方德满和廖芸的院子里小设家宴。
方德满、花绯寒、明月朗、茵陈、方嘉曲、轩辕时元。
花绯寒和明月朗是廖芸的徒弟。
方嘉曲和轩辕时元是方德满的徒弟。
原主是廖停江亲自教的。
按照亲缘身份,茵陈是小辈,按照宗门规矩,那确实是茵陈为大。
这是茵陈第一次见到花绯寒,他总是冷着一张脸,没有半点情绪。
花绯寒的骨相十分优越,他的神情只有冷漠,即便把他五官里的任何一官单拎出来,也都是冷漠的,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的俊朗。
他是冰山型面瘫帅哥。
家宴期间,方嘉曲和明月朗怕招惹到茵陈,从头到尾都没怎么说话,安安分分地干饭。
花绯寒生性冷淡,惜字如金。
轩辕时元像是个小仆从,不停地给茵陈夹菜,然后用他那双微微肿的、湿漉漉的眼睛期待地看着茵陈。
一整个家宴结束,茵陈对轩辕时元的好感+1+1+1……
谁能拒绝一个可爱如小狗的小崽崽的殷勤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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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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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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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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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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