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陈在挑粗活小厮的时候,捕快指着一个又一个说道:“这个不行,别看他长得壮,又懒又贪吃。那个瘦巴巴的也不行,一看就干不了重活,要是病了还得花钱治病……”琇書蛧
“咿咿!”
福宝刚醒,咬着胖胖的手指嗦着。
阿弃从怀里掏出捂得热乎的葱花饼,撕成一块块喂给福宝。
明春县地小人多,有关江家的噩耗,捕快也有所耳闻,他看到阿弃对福宝这般细致,只能暗暗感慨江家的小丫头运气好。
茵陈这些年在反派部,干的都是丧良心的恶事,和恶人勤打交道,也炼出火眼金睛。
哪些人心怀坏念,她多多少少都能分辨出来。
铁链的咣当声响起,卖身的人群里出现一阵躁动。
捕快抽刀震慑,茵陈这才看清,被粗铁链绑住的是个虎背熊腰的男人,他衣衫破烂,身上是一道道皮开肉绽的鞭痕,他的伤口没有及时清理,已经有发烂的迹象了。
男人气若游丝,眼神却像鹰隼,十分犀利坚锐。
他目光所指处——
是阿弃。
茵陈没打算给自己找麻烦,所以她抱着福宝准备离开这里。
阿弃却牵住她的衣角,他抬手指着男人,“是元叔,能看家护院,也能干粗活,我可以帮你照顾福宝。”
茵陈不为所动,还是要走。
阿弃执拗地牵着她的衣角。
“小姑娘,这男人可壮得很,带回家什么粗活都能干,但是他有伤在身,我也不收你多少钱,一两银子,你看如何?”
“不如何。”茵陈掰开阿弃的手指,“他身上的伤那么重,我还要花钱给他治病,治好了皆大欢喜,要是治不好,人没了银子也没了,这让我到何处说理去?”
阿弃眼里迅速地升腾起水雾,他低着头,失魂落魄得像只流浪狗。
商贩急着把病恹恹的男人甩出手,“五百铜钱!小姑娘,我这可是良心价了!”
“三百文,你还要负责把这人送到我家。”茵陈态度很是坚定,这要求要是被回绝,她就不买了。
商贩咬了咬牙,“行!”
他果断的态度,让茵陈觉得出三百个铜钱都是亏了。
捕快盯着商贩将元叔送到江家,茵陈一手交三百铜钱,一手收下元叔的卖身契。
商贩离开以后,茵陈留捕快吃顿午饭。
茵陈请村子里的大夫给元叔看伤,元叔身上的伤口狰狞,看着严重,但都是皮肉之伤,只要按时敷金疮药,再喝几贴清热解毒的汤药,过段时日便能痊愈。
“你先照顾元叔和福宝,等元叔能下地了,你再去学堂里念书。”
阿弃入赘江家解了茵陈的燃眉之急,茵陈也不会亏待他。
元叔的身子骨很硬朗,不到半个月,他便精神抖擞了,劈柴挑水,对他而言都是小菜一碟的事。
茵陈曾观察过,元叔砍柴很轻松,正常人砍柴都要劈两下,第一下是劈出个缺口,第二下才会让力道顺着缺口劈开整块木柴。
可元叔只需要一下,而且木柴被他劈开的瞬间,还有一阵很强劲的风浪。
他好像觉得茵陈是个娇气小丫头,看不出来他的实力,所以一点都不避讳茵陈。
“元叔,阿弃和福宝呢?”
元叔劈柴的动作不停歇,“公子去学堂了,他把福宝也带去了。”
茵陈唇角抽搐了下,拎着裙摆便往学堂跑去,她远远地便听到朗朗读书声。
她没有贸然打断他们,只是悄悄地趴在窗口,暗中观察阿弃和福宝。
福宝坐在阿弃的腿上,阿弃一手举着书,一手扶着福宝。福宝偶尔使坏,用阿弃的袖口去擦他嘴角挂着的口水,阿弃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宠溺地捏了捏他的小胖脸。
茵陈趴在窗口观察了整个下午,等夫子离开,一些熊孩子便取笑阿弃是个入赘的。
这年头,除非妻家在当地有威望,否则男子入赘是要被歧视的。
阿弃没搭理那些熊孩子,一心一意照顾福宝。
熊孩子被阿弃忽视,变本加厉用墨水涂抹阿弃的书籍。
茵陈依旧趴在窗口偷望着,只见阿弃把涂满墨水的书籍糊到熊孩子的脸上。
熊孩子下意识地伸手抹脸,发现一手黑墨,顿时哇哇大哭。
哭声惊动离开没多久的夫子,“你们干什么呢!”
熊孩子指着阿弃和福宝,先发制人:“夫子!江起用墨水糊我脸!”
他的手差点戳到福宝,福宝被吓到了,顿时眼泪汪汪,哭也不敢哭。
阿弃把福宝护在怀里,看着熊孩子的眼神很冷,“夫子,是他把墨水涂在我的书上,福宝都知晓书籍不能乱动,他却不懂。”
熊孩子仗着阿弃来学堂没多久,眼珠子骨碌一转,便拉着其他的孩子作证:“你胡说!你的书就是福宝乱画的,夫子,不信您问问他们!”
桃花村在海棠村、杏花村、荷花村中间,四个村的孩子都在这个书院读书,比起外乡入赘到江家的江起,他们更偏向自己人。
一个黑黝黝的小孩说道:“夫子,就是福宝画的。”
有人开这个头,便都七嘴八舌地指责福宝和阿弃。
唯有一个矮瘦的少年,他目光澄亮,“夫子,学生作证,江起的书是孙有福画的。”
熊孩子正是叫孙有福。
孙有福指着矮瘦少年嚷道:“你为何要向着江起,难道你也想像他一样,长大以后-入赘到女人家?”
“孙有福,安静!”夫子是十里八乡很有名声的举人老爷,“此事江起和孙有福都有错,我便不追究了,孙有福若是再敢伙同你们撒谎污蔑江起,我便告诉你们家里人!”
夫子也是个很和善敦厚的小老头。
明春县的人情味很重,若不是原主的家产被江大仁一家霸占,原主独自照顾弟弟,也不会很辛苦。
茵陈等着阿弃下学,小夫妻俩带着福宝一起回家,刚进江家小院,便听到吴裳在吆喝,“那个扫把星有钱不来孝敬她大伯,买了你这个狗东西!我早看出来她是个不孝的赔钱货!又要养那入赘的小乞丐,还要养你这狗奴才!哪还有钱养福宝啊!福宝,福宝,我可怜的福宝,他可是我小叔叔唯一的血脉了!”
元叔坐在院子里,巍然不动地看着吴裳,他喝茶的时候,甚至有种看戏的闲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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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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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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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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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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