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是疼醒的,睡在我旁边的孙大强听到声音后也醒了,他迷离迷瞪的问我:“咋啦?”
“你踏马睡觉不老实,翻身压我胳膊了。”
吃完饭后,马大师去跟黎先生辞别。
“黎老弟,这次真是有劳你了,你伤了元气,尚未康健,本该多守你几日,但实在有事在身,今日就得告辞了。”
黎先生的状态比昨日好了一些,他让黎大嫂拿了个枕头倚在身后,半坐起来,握住马大师的手,说道:“老兄的事要紧,不必以我为念,原想让你多留几日,看来是留不住了,哈哈,既然如此,客气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这个样子,送一送也是办不到的,老兄保重啊。”
“黎老弟保重,愚兄走了。”
我眼眶一热,这几日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能感觉出来黎先生和黎大嫂都是很好的人,他伤成这样,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我,现在要走了,心里除了感激之外,还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黎先生,您和马大师对我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也不会忘记。”
“言重了,言重了。”黎先生眼色一闪,说道:“小兄弟保重。”
……
黎大嫂将我们送到村子的主路上,目送我们走远之后才回去。
我们走到村头,我忽然想起来自己充电器忘拿了。
“你说你能干点啥,落炕上了?我腿脚快,回去给你拿去。”孙大强说完转过身就要回去。
我急忙拉住他,“我自己回去就行,你眼瘸,要是找不到的话白白耽误功夫,大师,我回去一趟。”
马大师点了点头,“快去快回。”
我快步跑回黎先生家中,黎大嫂一看到我,指了指东屋说道:“当家的等着你呢。”
“好。”
走的时候,黎先生特意向我使了个眼色,我当时一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心里估计是黎先生有话要单独跟我说,于是就找了个借口跑回来了。
“黎先生。”
黎先生的状态比刚才更好,他坐在床上望着房顶发呆,一看我进来,笑道:“回来了?来,坐。”
“黎先生,您是有话要跟我说?”我在榻上坐了下来,开口问道。
“嗯。”黎先生问道:“马老兄和那位孙兄弟呢?”
“他俩在村头等着我呢,我说自己充电器落下来,回来拿充电器。”
“哦。”黎先生点了点头,然后就不说话了。
我心里有些着急,就问道:“先生,您是要跟我说什么?”
黎先生看了我一眼,片刻犹豫之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正色道:“小兄弟,我看你身上带着几世阴德,必是善良人家,所以不能知而不言。接下来,我有些话要问你,也有些话要跟你说,但你切记,今天说的话,出于我口,入于你耳,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切不可令第三个人知道,如果泄露出去的话,你我恐怕都有杀身之祸。”
“啊,马大师也不行?”我吃惊道。
“不行!”
我听黎先生语气如此坚决,心里顿时紧张起来,“先生,我记住了,您说吧。”
“我问你,老马的神算之力是怎么耗尽的?”
“这个,好像是为了算清楚我身上的事,才将能力耗尽的。”
黎先生皱了皱眉头,“诶,你当初是怎么找上老马的?”
一说到这儿我就忍不住笑了,于是就把找错人的一波三折说了出来。
黎先生听说也是哑然失笑,“那可真是机缘凑巧,一南一北,两个人都姓马,哈哈。”
“是太巧了,阴差阳错找对了人,也是我命好吧。”
“老马,平日…饮食如何?”
“饮食?马大师平时不怎么吃东西。”说完我忽然想起孙大强说的话来,又补充道:“不过马大师的精神一直很好,平时根本看不出疲倦,比小伙子还小伙子。”
黎先生略一沉吟,说道:“我知道了,小兄弟,接下来我跟你说的话,你要记在心里,做到心里有数,但切记不要跟任何人讲,切记!”
“嗯,您说。”
我心里一下子又紧张起来了,支起耳朵静静地等着黎先生说他要说的事。
“小兄弟,你身上背着一个巨大的因果!绝不仅仅是生死符,夺阳寿这么简单!”
“啊?没这么简单,那除了阳寿,我身上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我道行有限,不比老马神算无遗,看不透这里边到底牵扯到什么,你不要打岔,听我接着说。”
“普通人,身上只有三把火,而你身上却有四把,我过阴之时,魂儿一离体就看到了,你的举头三尺之处,还烧着一把神火。”
“神火?”
我听的心惊。
“这把神火,出自谁手我不知道,但一定是位高人,恐怕连老马轻易也察觉不出,你不要声张,它对你来说,有利无害,是一种保护。”
“除了这把神火,你的灵台方寸之间,还笼罩着一团黑炁,这团黑炁与生死符产生的炁体有别,起初我以为这团黑炁是保护你的心脉的,但仔细一看就知道不是,具体有什么用处我看不出,但恐怕是有害无利的,咳咳,这一点老马不该看不出来。”
我一边思索着黎先生说的话,一边将痰盂给他拿到塌前。
“有劳。”黎先生接着说道:“我和老马的交情也有些年头了,但一直看不透他,一般来说,道门中人,对涉及因果之事避之唯恐不及,生怕牵扯到其中,他却主动跳进去了,这一点就异于常人…咳咳,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看他精神矆硕,我看他倒有油尽灯枯之相。”
“另外,那个孙兄弟,身上有一股极阳之气,也不像是寻常人。”
“咳咳,总之,你要记住一句话,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自己的事,别人不该比你自己更上心,你身上的这事不简单,要好好掂量着办。”m.xiumb.com
黎先生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身体有些吃不消。
我扶他在榻上躺下,问道:“黎先生,您说的这些话我都记住了,还有什么要嘱咐我的吗?”
黎先生摇了摇头,把眼睛闭上,轻声说道:“没有了,小兄弟,前路艰险,多加小心啊。”
“您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
黎大嫂站在月台上撑着一把黑伞,一动不动。
这把黑伞的色儿跟棺材面儿一样。
我问道:“大嫂,这日头还没多热,您这是打着伞遮朝阳?”
黎大嫂见我出来,就把伞收了起来,神神秘秘地说道:“当家的说,这样能防止别人偷听。”
从黎先生家出来,我快步追上了他俩人。
孙大强一看就是等急了,“你现造的啊,拿个充电器这么慢。”
“还上了个厕所。”我说道。
孙大强白我一眼:“懒驴上磨屎尿多,再拖一会儿,车都没有了。”
“你别诌了行不,这才几点啊,那车还能就没了?”
孙大强还想跟我杠两句,马大师打断他说道:“赶紧走吧,回去还有正事要办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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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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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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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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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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