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俩今天被窝铺在了一起,陆泽杰睡在妹妹旁边,右手紧紧拉着七宝的小手。
陆老三摸着黑进门,不小心踢到了门板上,轻微的一点动静,惊的炕上的母子三人齐齐抖了抖肩膀。
陈氏唰的睁开了眼睛,待看清昏暗光线中,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她缓缓的长舒了一口气,抬手在七宝的小被子上轻轻拍了拍。
陆泽杰睡得也不大安稳,这一点微弱的声音在他耳边瞬间放大了十倍。
小家伙猛的惊醒,睁开眼睛后慌忙的从被窝爬里了起来。
“七宝!”
略显沙哑的声音中满是惊慌,陆泽杰双臂打开,一下就抱住了七宝。
他跪在炕上,上身弓腰,整个上半身把七宝紧紧的护在了怀里。
头脑还未完全清醒,可身体却本能的护住了妹妹。
陆老三被儿子的举动吓了一跳,他愣在地上,看着儿子小小身体护着闺女,刚强的男人鼻子又是一酸。
“小五乖,不怕不怕,娘在呢。
不怕,爹和娘都守着你和妹妹呢。琇書網
不怕不怕,我们小五不怕……”
瞧着儿子这般如同惊弓之鸟似得,陈氏心里酸涩难忍,她抱起儿子的小肩膀,轻轻摸着他的头发,小声的安抚着。
僵硬的肩膀在娘亲的安抚下渐渐放松下来,陈氏察觉到儿子呼吸平缓了,侧头一看,就见陆泽杰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陆老三把儿子放回到被窝里,随意脱了外衣,也躺到了陈氏身侧。
夫妻两个都没睡,听着一双儿女平缓的呼吸声,陈氏紧绷了一天的心终于慢慢落了下来。
温热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陈氏转过身,抬手抱住了陆老三的胳膊,她把脸埋进陆老三的怀里。
很快,卧房里就响起了呜咽的哭声。
陆老三心里也不好受,得知闺女是万红害成这样的,他当时冲动的想宰了那个贱人。
若不是有爹娘压着,他怕早就让那个贱人死上一百回了。
另一面,闺女终于可以像正常的娃娃那样说话了,陆老三是激动的,是开心的。
粗糙有力的大掌轻轻拍在胳膊上,陆老三哑着嗓子哄自家媳妇。
“不哭了,没事,咱们七宝福大命大。
这次是因祸得福,你看,咱闺女现在说话多好啊,是不是。
这是老天爷瞧着咱闺女可人,不忍心叫她不会说话……
以后啊,七宝会说话了,你也不用担心了。
等过了秋,泽杰也去读书了。
我多去外面做工,赚了银钱给儿子买笔墨纸砚,给闺女买漂亮的珠花带,好不好?
到时候啊,我们可就都是过不完的好日子了……”
夏日的天气变化莫测,白天还烈日当空,半夜里一片乌云遮住了月光,跟随乌云而来的,是一阵急促的雷阵雨。
轰隆隆的雷声响彻天边,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滋润了干燥了多日的土地。
陆家人折腾了大半日,每个人都特别疲累,在喧闹的雨声中,众人终于陷入了沉睡。
早上起来时,外面还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细密的雨滴落在地上,溅起一层模糊的水雾。
陆老大一夜未睡,天还未亮,他就穿好衣服出了卧房。
点柴烧火,灶房里炊烟袅袅,红彤彤的火光下,照耀出男人刚毅的侧脸。
赵氏和陈氏如往常那时候起来时,陆老大已经煮好了一锅小米粥。
“大哥,你怎么在灶房呢?
来,烧火棍给我,我来烧火。”
陈氏接过烧火棍,正准备蹲到灶堂前烧火,就听陆老大说。
“锅里是小米粥,馒头也热好了。”
赵氏和陈氏都愣住了。
两人进陆家晚,他们成亲时,前面已经有了懂事能干的大嫂白氏。
那时候灶房里的活计都是妯娌几人商量着来,因此虽然知道家里男人们会做饭,可用到他们的时候很少。
记忆中,这是陆老大第一次在家里做饭。
看着大哥消失在灶房门口的背景,赵氏迫不及待的掀开了锅盖。
金黄粘稠的小米粥,不仅色泽金黄,粮食的香味也很浓郁。
赵氏自认为自己会做饭,没想到沉默寡言的大哥,做饭的手艺居然还不赖,这小米粥煮的比她煮的还好。
陆老大离开灶房后,抬脚就去了隔壁的柴房。
母女俩被关了一夜,因为行动不便,他们大小便也没办法解决。
万红被打的昏迷不醒,半夜醒来时,只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快要喷涌而出了。
不等她想明白怎么回事,一股子恶臭,自下半身传开。
王小妞闻着这臭气熏天的味道,一个没忍住,把肚子隔夜的饭菜都吐了出来…
陆老大打开柴房门时,屎尿的臭味和腐败的酸味一下全扑了过来,饶是他有心里准备,还是被熏的脸色一白。
王小妞浑浑噩噩的睡了一觉又一觉,夜里下了雨,柴房里又潮又冷,穿着夏衫在地上躺一夜,她浑身的骨头又酸又疼!
听到开门声,王小妞连忙转过来,看到陆老大严肃冰冷的脸时,她脸上露出一起喜色。
她焦急的看向来人,沙哑的嗓子也急忙开口。
“爹,爹你终于来了。
爹,你快救救我。
爹,我不想死。
爹,呜呜……呜呜呜呜呜”
陆老大像是王小妞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想着陆老大平时虽板着脸不爱说话,可对她这个继女还是不错的。
她想,或者陆老大就是喜欢她,所以才对她的好的。
此时此刻,她心里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陆老大能喜欢她,能救她,能放了她……
可这一切,终究是王小妞做的白日梦罢了。
陆老大走向二人,脚步在昏迷不醒的万红前面停下,他拿出背在身后的手。
骨节分明的大手里,赫然端着一个粗瓷大碗。
碗里是满满一大碗凉水,陆老大没有任何犹豫,端着碗就朝万红的脑袋上泼去。
“啪?”
水打在身上,发出声响,冰凉的水打在脸上,昏迷的万红也被激醒了。
她勉强睁开眼睛,忍着身体上的剧痛扭扭脑袋,视线一下就和一道幽深的目光对上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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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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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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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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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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